阿哥怕的要命,当即求饶:“阿哥爷,您别生气,您说怎么做,臣就怎么做。”
脸白生生的,可见是真怕了。四爷却没有就此放过他。
“老祖宗教导爷,将来爷的福晋是一家主母,打理家务,统管家产,教养子女,一大家子的风气素养,都在福晋的身上。爷要敬着,要教导着,要帮着,就算她没有子女,她也是主母,明白?”
“明白明白。”隆科多吓得点头如捣蒜。这次是不明白也必须明白了。“阿哥爷,臣知道,福晋关系到臣的差事升职子女后人,臣一定好好地教导她,敬着他,帮着她,她没有孩子也不妨碍她的地位。”
“这才对了。大家女儿,性格再懦弱也是教养极好,汗阿玛给你指婚,一定也是有考虑你的性格喜好的,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不喜欢?”
隆科多一愣,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弯着腰,张着嘴,似乎进入贤者模式。
四爷不搭理他的猪头样子,吩咐苏培盛拿来宣纸和颜料盒,在茶桌上开始作画儿。
好一会儿,就听“啪”的一声巨响,隆科多拍着大腿惊喜地欢呼:“阿哥爷,臣明白了。之前那容若娶媳妇,也是不喜欢,后来喜欢的,现在还念念不忘。”抓住四爷的胳膊忘情地喊着,眼睛亮亮的:“阿哥爷,我们皇上识人方面最是准的,赫舍里家好几个姑娘,为什么单单选了一个这么弱的?一定有道理的。”
“……”无言以对的四爷,给他一枚淡淡嫌弃的小眼神,要他自己体会。
果然隆科多懊恼地一拍脑袋,感叹着:“阿哥爷,之前容若和臣说,要珍惜,臣沉浸在伤心里,光耳朵听了,压根没听懂。哎呀,怪不得皇上也训斥臣家事不平,闹得四九城家家户户都知道。臣这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了啊。”
四爷专心画画儿,继续深沉。
隆科多着急地转圈圈,双手一击掌,越发沮丧。
“阿哥爷,臣上次在书信里说了,到了苏州买一些苏绣寄回去,给她们做衣服穿。臣都给忘记了。”
四爷倒出来几样颜料兑着自己想要的颜色,头也不抬地嫌弃:“那还不快去?”
“哎哎哎。臣马上去。”隆科多抬脚就要朝外冲。
四爷:“打伞。”
“哎哎哎。”隆科多又跑回来,搓着手一脸感动地笑:“臣谢阿哥爷的关心,这点小雨臣不怕。但阿哥爷关心,臣就打伞。”
苏培盛提着一把油纸伞递给他,牙疼的眼神。他还是欢喜地笑。
苏培盛等隆科多打伞的身影看不见了,窥着阿哥爷的表情,小声说道:“阿哥爷,奴才有点想头……”
“说。”
“隆科多福晋不写信来,可能是因为隆科多侍卫突然的变化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应对。也可能是,有人告诉她,不要回信。奴才猜测啊,还可能有人在隆科多福晋面前说三道四的,说可能是隆科多在外头胡来犯了错儿,才心虚写信的。”
四爷一抬头,看了苏培盛一眼,笑道:“行啊,苏培盛,这你都想得出来?”
“嘿嘿。”苏培盛搓着手笑,一脸显摆的谦虚:“阿哥爷,您是不知道,隆科多福晋这样弱的性格,身边一定有强势的人压着,可能是奶嬷嬷,也可能是她的母亲,或者哪个姐妹,一个贴身丫鬟也有可能。这呀,都是奴才常见的。”
四爷点头。这个舅妈在他的印象中,最深刻的优点是坚韧,受了那么多磋磨,始终留着一口气活着,活到儿子长成办差,替她告到大理寺。
“性格弱的人,往往最有韧性。这就是诗歌里说的,‘蒲草韧如丝’了。不知道隆科多舅舅这块顽石能不能开窍了,接替这个人的强势位置了。”
“一定能的。”苏培盛很有自信,与有荣焉的模样:“隆科多侍卫有阿哥爷的提点,要是做不来,奴才都觉得不可思议。”
四爷微笑,毛笔蘸着颜料,在宣纸上画出来一片一片的“奶油蛋糕”,银色的厚厚的,按照节拍在天空中欢快地跳着舞蹈。
苏培盛因为阿哥爷眉眼间的那抹笑儿,不由自主地探头一看,看得愣了眼。
等四爷画完这幅画儿,提笔写上“甲子年冬苏州听雨思雪”,掏出来腰上荷包里的私人印章,蘸着印泥轻轻地盖印,唤一声“苏培盛去拿着画儿去晾着”,没有回答,一抬头,发现他居然看着画儿哭了。
哭得一脸泪,和外头的雨水一般。
四爷看看苏培盛下雨一般的眼泪,入了魔障的模样,再看这其实很是喜庆的一副画儿,忒是纳闷儿。
傍晚,康熙一群人打着伞从衙门回来,看到这幅听雨思雪的画儿,心里一震。
“这是你的画的?胤禛?”康熙面容严肃到冷漠。
“儿子画的。”四爷迷糊,“汤斌说今年江南冷,很可能会有大雪。”
康熙脸上的表情缓一缓:儿子不是看了什么邪书,而是听汤斌随意说了一句,就画了这么一幅画出来,这要他放心之余,又多了一份担忧。随即又迁怒汤斌,一转身,对身后的汤斌瞪眼:
“确定今年四阿哥能在江南看到雪?看不到看朕怎么罚你。”
汤斌光看了那画儿的色调,已经心里涌出阵阵悲伤,听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