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舒坦。汗阿玛说趁着天气还没热起来,赶紧的去孝陵祭祀一趟。儿子琢磨,等秋天木兰打猎,两位母亲和皇后等人都去承德山庄呢。”
“得得得。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母后太上皇后咽下一口苹果,说不清什么样的感受。儿子不想再纵容生母的折腾了,作为儿子惹不起躲得起吧。康熙领着老妃嫔搬到畅春园,皇后领着妃嫔搬到青莲苑,他去住朗吟阁,等一个夏天过去了,再去木兰溜达一圈儿……
“胤禛啊,这不是长久之计。”
“苟着吧。”
四爷将苹果核丢到渣斗里,面色惫懒佛系。看得母后太上皇后心头一梗忘记了语言,只下意识地用着甜甜的苹果粒。
中午四爷因为要册封六弟和十三弟做铁帽子亲王的事情,再次和两个弟弟争吵,面对跪在面前执意不从的两个弟弟,气得他跑到乾清宫消火。和康熙商议后,一道道册封皇叔们的圣旨颁布。
皇叔们身在包衣旗的母家都被抬入上三旗。升为郡王的胤禵和胤俄兴奋激动地抱着又吼又叫,过继给铁帽子亲王直接升为铁帽子亲王的胤禄哭着跑到养心殿磕头疯疯癫癫,胤礼穿着郡王服饰到乾清宫转圈又转圈——其他弟弟们都傻了。
老十二胤裪惊慌失措之下慌不择路地闯到乾清宫,闯到康熙的面前,眼泪流了满脸都不知道,一声“汗阿玛!”肝肠寸断。
康熙挥手示意跟进来告罪的太监侍卫们退下,对胤裪冷笑:“这份册封我之前就知道。你扪心自问,你对皇帝做过什么?”
胤裪震惊:“汗阿玛!儿子冤枉。儿子什么也没做。”
康熙却是了然地浅笑:“原来你真的什么也没做。”
!!!康熙的话明显有深意。胤裪呆愣之下,忘记了哭泣。他瞬间想到昨晚上福晋话:“爷之前的矿场差事,是皇上给爷求来的。爷说要报答皇上,报答了吗?爷在皇上和你舅舅托合齐的矛盾中,站了所谓的“中立”。中立是什么,装什么理客中?亲兄弟和亲舅舅,爷明显是帮着亲舅舅呢。爷说你和皇上有情义,可爷忘记了吗,爷还曾经帮着老二胤礽陷害十三弟呢……”
“汗阿玛!”胤裪一声嘶吼,福晋的阴森森地响在耳边,胤裪哭倒在康熙面前。“汗阿玛,胤裪哪里做错了?汗阿玛!四哥帮助胤裪,胤裪都记得。四哥和舅舅有矛盾,胤裪能怎么办?二哥!二哥!儿子怎么能不答应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二哥?汗阿玛!”
脚步的猫儿扒拉康熙的小腿,康熙俯身,温柔地抱起来,手上抚摸怀里的老猫儿,目光慈悲地看着自己的十二儿子:“胤裪,你什么也没做错。苏茉儿嬷嬷将你教导的很好。”
“汗阿玛!儿子后悔!汗阿玛!儿子后悔!汗阿玛,儿子什么也没做错,也什么都没作对。汗阿玛!儿子好蠢!汗阿玛!”
胤裪无助的泪水落在乾清宫金砖上,晕染开一圈圈苦涩的痛,哭着哀伤绝望。
胤裪悔恨的哭声在乾清宫格外清晰刺耳,这是他一个人无助的哭声,也是所有被册封为“贝子”的皇叔们的哭声。太监们都远远躲开,呼吸都听不见。
玫瑰花坛边,康熙半闭着眼睛听着,轻轻地摇着躺椅,晒着太阳,闻着清雅花香,神态安详。
康熙却是叹息,转变成安慰的语气:“胤裪,你何须后悔?你四哥,这个当年的活阎王登基了,谁能想到呢?就是我这个做汗阿玛的,也想不到啊。我知道你如今再面对曾经刻意避开你四哥的过往,悔之晚矣。可是,我也没有后悔药。”
康熙漫不经心地说着。耷拉的松弛眼皮望着虚空的一个点,康熙是真的自己都没想到,他最终,到底是选择了老四。他曾经那么用心地培养老二。
他的面前,胤裪哭得四肢发颤,形状越发失控,哭得跪不住,瘫坐地上涕泪横流。老猫儿慢悠悠的“瞄~”一声好奇地望着胤裪,康熙一回神,笑着揉揉猫儿的脑袋,老年人青筋暴起的手温柔地给猫儿顺着背毛,揉揉脖子。老猫儿享受地眯眯眼,那依旧清澈见底要人不敢直视的眼睛,无辜地望着痛哭流涕的胤裪。
胤裪心痛之下心智失守,放开声音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乾清宫都是他的哭声。太监侍卫们恨不得化身柱子聋子。
“你十二叔呀,可能他根本上的错误,不是站队,而是错误地将苏茉儿嬷嬷和舅舅托合齐的能力,当成是他自己的能力。皇上当年给他要来矿场的好差事,那是看苏茉儿嬷嬷的面子。太子拉拢他,看他舅舅托合齐的官位。他这前半生,好似什么也没做错,什么也没做对。其实他压根什么也没做。……我呢?”胤祉在书房和儿子弘晟对坐谈心,颇有兔死狐悲的伤感。
发现弘晟面带轻视,胤祉不禁摇头:“你也别看不起你十二叔。反过来说,你十二叔什么也没作对,也什么都没做错。余生打理宗室事务,办办丧事,也是平安喜乐了。我这一生,又做对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呢?你呢?弘晟啊,阿玛老了,阿玛做到亲王,你身为亲王世子,阿玛尽心尽力了。你的一生要怎么走?”
年轻意气风发的弘晟坐在阿玛对面,宛若当年的胤祉,斯文秀气清高,只他唇角紧抿,浑身透着倔强的意味。胤祉看在心里,叹息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