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
程岩看着庄思宜递过来给他防身用的椅子,一时陷入了沉默。
庄思宜:“会爬树吗?能爬就先躲树上,若有贼人进来,你……”
程岩不等对方啰嗦完,几步绕过庄思宜,从院中找来平时劈柴用的柴刀,又拿过靠在墙边的晾衣杆,从中间猛地一劈!
“咔嚓——”
晾衣杆断成两截,程岩分别递给了庄思宜和庄棋,自己则抓着柴刀,“我去看看。”
不顾庄家主仆诧异的眼神,程岩径自走到院门口,将木门推开条缝——
喧闹声陡然变大,混着不时响起的惊叫,让人愈发紧张。
而远处,已是一片火光。
突然,程岩感觉身上一暖,低头一看,原来是庄思宜给他披了件外衫。
对方龇牙一笑,“夜里风凉,小心受冻。”
程岩忍住想当“杠精”的冲动,这大热天的,再凉能凉到哪儿去?不过转念一想,穿着里衣就往外冲确实有些不雅,便也没拒绝。
庄思宜一手搭着程岩的背,一手将门缝推得更大,也探出脑袋观察形势。
这一看之下顿时惊道:“这几天县兵不是一直在抓人吗?而且村口也有人把守,怎么还能聚集这么多难民?”
程岩:“估计这些人一直躲在鸡冠山上,县兵精力有限,还没来得及搜山。”
庄思宜皱了皱眉,“如今难民冒险下山,显然已到绝路。多半是猜到社学里粮食集中,他们想干一票就逃,倒也未必会来寝舍这边。”
寝舍修建在社学最里头,中间还隔着讲堂、斋堂、祠堂、食堂、厨房以及社学自种的园地,若难民只想抢粮,待在寝舍反而安全。
程岩:“但愿如此,可他们如今已跟土匪无异,就怕还想要劫财。”
庄思宜偏头看了眼程岩,两人此刻挨得极近,他能清晰地看见对方挺秀的鼻梁,和微有些干燥的嘴唇,忽然就想着若难民中有人偏龙阳之好,或许还想要劫个色……
念头一生,他又顿感愧疚,赶紧端正态度,“若不尽快抓住这些难民,鸡冠山周边的村庄可就要受罪了。”
听了庄思宜这一说,程岩哪儿还有心情躲着?清溪村可就在鸡冠山旁!
他猛地站起来,推门就往外冲。
“程兄!”
庄思宜喊了一声,程岩却头也不回,没办法,庄思宜只得叫庄棋一块儿跟上。
一路上,他们遇见了不少惊慌失措的学生,学生们看见程岩几人手持刀棍,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非要跟过来。
程岩赶也不是,任他们跟着也不方便,正为难之际,就听庄思宜吩咐庄棋,“你带他们找地方躲着,一会儿来找我。”
庄棋领命,便让学生跟着自己走,但大多人都不信任他。
庄棋也不恼,一拳将旁边的大树轰出个洞来,而后随意把棍子往肩上一扛,表情云淡风轻。
“原来是大佬,失敬失敬。”
“大佬说去哪儿?我们都听你的!”
“大佬如此勇武,让我不禁想赋诗一首,林深草暗火云烧,大佬一拳夜风嚣。”
“好诗啊真真好诗!为冯兄鼓掌。”
程岩:“……”
算了,就当自己是小聋瞎。
程岩闷头往前跑,心里却琢磨着庄棋那一招,原来对方竟深藏不露。也难怪,庄思宜再怎样也是庄家正儿八经的少爷,孤身来兰阳县,身边还不得带个厉害的护卫?
不过他前生倒从未见过庄棋,那时跟着庄思宜的小厮可没庄棋本事。
程岩记得庄思宜曾提过,说自己年少时因冲动犯下大错,牵连了从小伺候他的人。
对方说的,莫非就指庄棋?
程岩的好奇心只维持了片刻,他和庄思宜很快跑过寝舍,又穿过几座廊桥,终于来到了讲堂附近。
两人小心翼翼钻入一处花丛,借着繁花的遮掩朝讲堂望去——只见十几名学生排成一排,护着身后几位夫子。
而学生对面,则是大批举着火把的难民,火光将讲堂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难民估计有上百之多。”
庄思宜凑近程岩耳边,压低声音道。
程岩耳廓微痒,稍稍侧了下头,正想说话,就听到了海夫子的声音——
“都让开!我等身为人师,哪有让弟子挡在前头的道理?”
众学生惊慌道:“夫子,不可!”
海夫子:“让开!”
对面的难民似乎没了耐心,一人吼道:“少在那儿装模作样,快带俺们去存粮的地方,否则,俺就弄死他!”
海夫子大怒,“你敢!粮食我可以给你,但你先把人放了!”
由于程岩两人的位置稍远,加上难民又多,他们看不清楚到底谁被捉了?直到前方传来一声惨叫,程岩顿时大惊失色,“是忠宝!”
他本能地想要站起来,却被庄思宜死死按住肩,“别动!”
程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明白此时冲出去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压抑着胸中喷薄欲出的怒火,紧紧握住手中柴刀。
“跟我走。”
突然,庄思宜抓住他手腕,程岩不解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