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走出考场,由于人多,他一时没见着程柱。
突然,身后有人撞了他一下,程岩回头,就看见了那位吴姓青年。
青年挑衅地扬眉,但下一刻,他表情凝固,身体骤然拔高了一截。
程岩:“……”
只见程柱像抓鸡仔似的将青年提起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忙道:“爹,算——”
“你、你想干嘛?”青年不理会程岩的好意,专注送人头,“我爹可是吴举人!”
吴举人?
附近有几个姓吴的举人?
程柱其实多年前见过吴用,但那时吴用还小,他无法把一个小孩子和现在的青年联系在一块儿。
直到吴用不打自招,程柱终于从对方眉眼中找到了一丝熟悉感,新仇旧恨加一块儿,他直接挥出一拳!
那拳头快得生风,眼见青年就要悲剧,拳头却停在对方鼻尖一寸前。
“滚!”程柱霸气一吼。
吴用感到颈上压迫感消失,人也落了地,他踉跄几步,差点儿摔倒。
“给我等着!”他恶狠狠扔下句狠话,惨白着脸狼狈跑走。
程岩只当没听见吴用的马后炮,而是问程柱,“爹,你咋停手了?”
程柱:“打了他会连累你。”
程岩一怔,默默为他爹竖起大拇指。
程柱还是有点不甘心:“就是放了他,有点亏。”
于是神棍程岩再次登场,“爹,我见那人口角干裂,眼白泛黄,七日内必有大灾。”
能被假道士骗买金桂枝的程柱自然深信不疑,神色凝重,敬畏地点点头。
另一边,吴用乘马车回到吴府,一进大门便直冲吴举人院子。
“爹!姓程的那小子今日也去考试了!”
吴举人和夫人原本正强打精神等儿子回来,一听吴用所言,瞌睡立马飞了,“你说什么?程岩他去考试了?”
吴用当即把他看到的说了,还不忘告状,“也不知从哪儿来的粗莽大汉,居然还想对我动手,好在后来识趣,没敢造次!”
吴举人心火直燃三丈高,吴夫人也怒道:“还能是谁,不就程家那群泥腿子!老爷,他们程家如此不识抬举,您可要为我儿做主啊!”
吴举人眼睛微眯,问吴用:“你可知是谁帮程岩作保的?”
吴用:“还不清楚,但我猜多半是兰阳社学那位举人夫人帮程岩打了招呼。”
兰阳社学?莫非是海举人?
吴举人倒是不怕他,听说那人性子不好,得罪了不少人,自然比不上他的人缘。
何况海举人年岁已大,举业无望,而自己还有很大希望得中进士。
不论从哪方面来看,自己都更占优势,程岩要是以为靠着海举人就能高枕无忧,那就太天真了!
吴举人沉吟片刻,如今想用作保来威胁程岩已没用了,看来想让人服软讨饶,还得另想办法……
或许,“关怀”一番他的家人?
程岩,很在乎他那个弟弟啊……
然而被吴举人记恨在心的人此时已经洗好了澡,彻底放松地躺在了床上。
其实正常来说院试该有两场,但这个世界许是受了雷剧影响,竟只考一场。
程岩第一次听说时简直不要太震惊,震惊着震惊着也就习惯了。
他一夜好梦,次日很早就醒了,收拾好自己后见还没人起来,便想去灶房烧一锅水。
在经过二叔和林氏房间时,程岩不小心听见房中有谈话声,林氏更是提到了自己。
林氏:“他爹,你说大郎能考中吗?”
程根声音略低,“当然能中,昨晚上大郎不都说了,他考得很好。”
“嘁!他哪回不这么说?结果呢?”林氏语气很是不屑,“还不是连着两次都没中。”
程根:“我倒觉得最近大郎变稳重了,应该是真有把握。”
程岩一笑,他原本就没打算遮掩自己与原主的不同,毕竟壳子里换了魂这种荒谬之事,即便迷信如他继爹也不会信的。
“我不管,若他再考不中,我便要跟爹娘说不让大郎读书了。”林氏不满的声音继续传来,“他都快十七了,成天啥也不干,读书也没个出息,没道理让咱一家无休止地供他!”
“你瞎咧咧啥,大郎读书还不是为了咱家好!若他考中秀才,咱一家人都能沾光。”
“哼!那也得他考得中!”林氏道:“何况以他那性子,别说全家沾光,爹娘都未必能够讨着好。上次那些军爷送回来的一百两银,不就全被李氏收着了?”
“你想啥呢?银子是大郎拿命换来的!再说爹娘也是这意思。”
“你爹娘就是偏心,不对咱二郎好,偏去讨好那个便宜孙子。”林氏声音一高,“好啊,大郎想继续念也成,大房自己养去,他们不是有钱吗?要不就等分家时大哥多补偿咱几亩地——”
“你放屁!”
……
程岩默默离开,心中已翻起巨浪。
他猛然想起前生自己第三次落榜时,林氏原本看他极为不顺眼,成日里阴阳怪气,但一夜之间却转变了态度,还支持他继续考下去。
当年他不明白为何,如今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