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但凡人命案都是大案、要案,何况共有二十一口之多!而林昭身为通判,本就掌管诉讼事宜,难怪压力巨大了。
程岩:“凶手呢?可曾有头绪?”
他不问凶手是否抓到,显然是从林昭的神色猜到了。
林昭叹了口气:“此事怪就怪在,经多位仵作查验,聂家人除了几个孩子乃是被喂毒,其余皆乃服毒自尽。”
“什么?!”程岩迅速捕捉到一丝线索,“难道那些孩子……”
林昭点点头:“据推断,喂食孩子□□的应该也是聂家人,他们先杀了孩子,而后自杀。”
“怎么会这样……”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就算有那等狠心人,也不舍得自尽啊!
程岩完全不能理解,庄思宜却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杀子又杀己,通常而言是大人过不下去,不想独留孩子在人世间受苦,聂家的情况可是如此?”
但林昭又一次否定了他的猜想,原来这聂家在安平府有些名声,家中人丁兴旺,田产丰富,还经营着十余间铺子,条件可以说非常不错了。而且聂家人素来和善,也少与人有争执,不太可能被逼上绝路。
程岩:“可他们自尽总要有动机,莫非就一点线索也无?”
“线索倒是有一些,但只是让我们更糊涂。”林昭老老实实地道来:“半年前,聂家陆续将自家的铺子、田产、房产分别转卖了,连仆役都遣散了,只留下一个最得聂家大老爷信任的管事,还说什么要举家去某地享福。可昨晚我们搜查全府,挖地三尺,连一文钱也没找出来,钱去哪儿了?”
程岩顺口道:“难道有人早知道聂家人会自杀,于是趁聂家人死后找到了他们所藏的财物?”
林昭:“聂府没有被人翻动的痕迹,除非那人早就知道聂家人把钱藏在哪儿。且聂府值钱的摆件,以及女眷们的金玉首饰一件不少,如果有人谋财,为何对这些不闻不问?纵然摆件不方便搬运,可女眷们的首饰轻巧亦携带,又价值不菲,怎么也不拿?”
庄思宜:“也不一定就有人来过聂府盗取财物,那些消失的财物,可能是聂家人并未将之藏于府中,也可能是聂家人早已交给了别的什么人……”
林昭感觉自己陷入了迷障,不论如何也看清真相:“还有一点,我们在聂大老爷的书房中发现了一个铜盆,盆里全是烧过的纸灰。而从书房东墙上的痕迹判断,那里原本挂了一幅字画,如今却不翼而飞,故此,我们怀疑盆中所烧的正是那幅字画。”
庄思宜:“是什么样的字画”
林昭摇了摇头,“还没查出来,如今衙门正在排查与聂家有过交易的几户人家,不过暂时没有发现。”
“这件事疑点重重,但总归有两个问题,一,聂家人为何要自尽?二,聂家人变卖家产的财物去了哪里?”程岩道:“这两个问题若不弄清楚,即便确认了聂家人乃自尽,你们也无法结案。”
林昭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可不是吗?知府大人愁得头都快秃了。”
程岩和庄思宜同样心情沉重,虽说案子不是出在曲州,但性质如此恶劣,又将林昭卷了进去,他们当然轻松不起来。但这毕竟是安平府的案子,两人手再长也管不到,何况他们也必须回曲州府了。
林昭也知他们心事,勉强笑道:“你们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上头还有诸位大人顶着呢。”他忽然拍了拍大腿,“对了!前阵子我遇上个方士,他跟我算了一卦,说我将逢人生大劫,但有贵人相助,终会平安无虞,莫非指的就是这件事?”
程岩牵了牵嘴角,只希望真如此才好。
当天下午,程岩和庄思宜还是离开了,又数日,他们回到了曲州府。
走了一个月,堆积的事务可想而知,程岩除了埋首公务外,还不忘帮林昭想办法。但他能得到的信息有限,又管不到安平府,没可能帮着断案,唯一能做的,便是为此案多争取一些时间。
好在,这件案子里没有所谓的凶手,恩师收到程岩的信后,亲口承诺叫他放心。
放心?程岩虽不知关庭为何这么说,但心中却稍稍安慰。
等到了三月末,吏部的交接文书下来了。
某个和风细雨的清晨,阮春和乘着马车在众人的注目下离开了曲州,程岩也正式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正四品的知府。
此时,他刚换上绣有云雁的绯色官袍,正询问庄思宜:“如何?”
庄思宜瞧着程岩被绯色衬托得白皙如玉的脸庞,心中微热,上前搂着他道:“我们岩岩真好看。”
说完,他又道:“我跟皇上说了。”
程岩:“嗯?”
庄思宜:“你我之事,我都写信告诉他了。”
!!!
犹如平地一声雷,程岩脑子嗡嗡作响,半晌才蹦出来一句:“你居然能给皇上写信?”
庄思宜:“……”你的重点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