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朝前看去,前面还隔着两三个人,点蜡烛的少年郎神情专注,与人简单交谈两句,又递出去一盏雪烛。
她听翠山说‘挖墙脚’,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此人。
“那位是之前在玉楼斋吹箫的乐手吧。”边月小声道。
翠山恨恨地点头,咬牙道,“没错,那就是我家吹箫的,名叫许远瞻,真是岂有此理,想我待他也不薄,每月例钱都按时给他,比行业间高出不少呢。”
边月眨了眨眼,“那他为何……”
翠山小声道,“奴家也很想知道为何啊,当初是他走投无路流落到我玉楼斋门口,将自己的身世说的那样凄惨,奴家见他虽然穷了点,但身上收拾的干净利落,吹箫吹得不赖,长相也不赖,就将他留下来混口饭吃,万万没想到,其他人跑路就算了,他居然也敢跑。”
“老板娘别在这儿动气。”边月连忙挡在她身前,看来是生意不好做,店里的小厮留不住,这才急着追来看个究竟,于是安抚道,“这人各有志,他或许是不喜欢吹箫了,改行做点别的事情,比如点蜡烛,呃……也挺好的。”
随着队伍越来越短,翠山凑到边月的耳边,道,“娘娘是有所不知,其他人留不住奴家也不会强求,做买卖的,这点小事儿奴家还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边月猜测道,“是因为这许远瞻来的是黑雪坊?”
翠山顿了一下,“也有一部分原因,不过更让奴家疑惑的,是他与旁的小厮跟奴家签订的契约其中多了一条,还是他主动求着加上的。”
不等她继续说,队伍前已经空了,最近的一人已经领了雪烛上楼。
许远瞻抬头,对着不远处的她们道,“贵客可是要入场?”语气不咸不淡,与扎麻花辫的小姑娘可差远了。
边月左手搂着麦冬,右手挽着翠山,带着倔驴似的两人走上前,粗声道,“没错,三个人。”
许远瞻头也不抬,直接道,“一张面具只能领一盏,请问是要去那一层?”
边月顿了一下,这还分层吗?她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蜡烛,确实分了三种不同的样式,她不解地看向翠山。
翠山浑身被裹得紧紧的,见她侧头看向自己,两手一摊,意思是‘我怎么会知道?这种活动我才不感兴趣。
边月咽了咽口水,心说她也是头一次来这儿啊,难为她一进来还能表现得那样淡定,像是熟客一样,于是对许远瞻道,“请问层数不一样,分别代表什么呀?”
许远瞻看了一眼翠山,道,“所有楼层的贵客皆可欣赏本店的歌舞,餐食,以及最后的竞拍,只是不同的楼层,代表了客人们的身价几何,楼层数越高,相对就越尊贵。”
边月很快就发现其中的不合理,“我们都带着面具前来,既不透露身份,你如何验证我们的身价几何?那我要一盏最上面那层的,你是不是也给?”
许远瞻神情淡漠,从桌子底下托起一盏雪花状的白色蜡烛,烛心是黑色的,很长一根,耷拉在莲花底座上,看起来许久不曾拿出来过,“确定要吗?”
边月迟疑了一会儿,见朱远瞻神色淡定,不怕他有诈,道,“要!”
麦冬扯了扯边月的衣袖,“夫人,咱们还是不要了吧,那上面漆黑一片,都没有人上去,万一……”
许远瞻道,“顶层自活动初始,还从未有人登上去过,您今天是头一位,给您一个彩头,打个折扣,原本一万两银子,收您九千九百九十九两,是现在支付,还是留下信物让小厮去您府上去取?”
他话音未落,边月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他俯身点燃烛火的动作,什么!一个破蜡烛要卖给她一万两银子!
他明明可以抢钱的,还非得给她一盏蜡烛。
许远瞻收回不小心被边月碰到的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的翠山,不紧不慢地道,“贵客又不想要了?”
麦冬也慌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翻看自己的荷包,不是王府出不起,只是谁会出门的时候随身带那么多现银啊?若是让黑雪坊的小厮回王府去取,到时候必然瞒不过王爷的眼睛。
这些天,王爷和王妃娘娘的关系本就紧张,她都看在眼里,到时让王爷知道王妃娘娘和她来了这种地方,为了看劳什子奴隶秀,两个人岂不是又要雪上加霜?
万万不行啊!
边月可没她想的那么多,只是单纯觉得许远瞻在拿她当冤大头宰,她向来能屈能伸,没有拉不下脸的事情,当即大手一挥,“不要了,既然是旁人都不要的东西,本少爷也不要!”
麦冬见她不执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翠山听边月说完,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后假咳掩饰声音,却越掩饰越慌乱,她可不想被曾经的老下属知道,自己也来了这里!好在许远瞻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这让她稍稍安心。
边月指着桌上的其他蜡烛,白色的膏体,长短不一,她指尖滑动半天,停在最短的那一根上,“这个。”她直接说要,反而是留了一个心眼,道,“这个是几层的?”
许远瞻道,“二层。”
边月理了理衣袖,挺直腰杆,问道,“它总不至于一万两了吧?”
许远瞻手帐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