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手机响了。
见是杨家胜的电话,张占国不由得暗自一乐,心想,大鱼浮出了水面,这个老小子终于沉不住气了。
按照他的计划,把人工湖这项工程当做一根骨头扔给西靖县有名的几家规模大实力强的建筑公司,让他们拼命去争去抢,最好闹得头破血流几败俱伤。
唯有如此,野麻滩生态园才能够以最低的投资成本达到建成西靖县唯一一家高质量高层次的综合大型水上游乐园的目的。
截至目前,已经有七八家公司与之进行了密切接触,但报价却一直远远高于他期望的底线。
在这件事情上,张占国采取了以静制动以逸待劳的策略。
他就像一个非常有经验有耐心的钓鱼者,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在相互撕咬的淋淋鲜血中静等那条最傻也是最大的鱼儿上钩。
果不其然,策略很快就见效了。
今天这个炎热的下午,他边专心致志地与杨家胜谈修建人工湖的事情,边不由自主地信步向前走去。
这是他打电话或接电话的老习惯,已经养成很多年了。
在走动中,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很流畅,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具有创意的新想法,屡试不爽。
就这样,边说话边走动,不知不觉间竟远离了理发馆。
“杨老板,你这次的报价还是有点高呀。”
“还高?”
“比起另外的几家公司,还是有点偏高。”
“张老板,如果你还嫌报价高,那我就不接这项工程了。”
杨家胜的这句话说的很干脆,也很有底气,让张占国微微一怔。
心想,他娘的,这才几天时间呀,姓杨的这个老小子的态度居然变化这么大,与以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少许,放缓语气说:“杨老板,如果你再能够降低100万的话,这项工程就交给你了。”
“还让我降价?你是不是想让我赔钱给你白干活?”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啥意思,我这个人笨,还请张老板明说。”
张占国哈哈一笑,说:“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你再降降价。”
“你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我的脑子很正常,没有进一滴黄河水。”
“那你就去找别人吧。”
停顿了片刻,杨家胜又冷声说:“张老板,你欠我的那四十多万,希望能够早一点还我。”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给对方一点面子。
张占国冷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离开了张屠夫,莫非要吃带毛猪?
奶奶的,老子离开了你杨家胜,难道还不建人工湖了?
他转身走到理发馆门前,见吴发荣还没有出来,心想,这个老吴,理个头发也磨磨蹭蹭的,不是个利索人。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他出来,张占国心头蓦地一跳,急忙掀起门帘往里看,只见里面只有一个涂脂抹粉的中年女人。
便问:“老板娘,刚才理发的那个男人呢?”
“走了。”
“啥时候走的?”
“刚走了还没有三分钟。”
张占国一愣,急忙冲四下里张望,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吴发荣的影子。
他娘的,这个老吴趁我说话的机会逃跑了。
旋即,心里腾起了一丝懊恼,老子上了吴发荣这个狗杂种的当了。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
他略微想了想,就接通了这个陌生的电话,有点不耐烦地问:“谁呀?”
“张老板,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
“我前几天给你打过电话,想约你见一面,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你。”
张占国想起来了。
那天,在亨味大酒店宴请县城投公司一行高层管理人员时,这个人曾打来过电话。
于是,皱着眉头很不悦地冷声问:“你到底是谁呀?能不能报个姓名?”
“我是谁一点也不重要。”
那端,传来一阵意味深长的冷笑声,说:“但这件事情对你很重要。”
“有多重要?”
“我实话告诉你,也许会影响到你的后半辈子。”
这句话让张占国瞬即勃然大怒,禁不住扯开嗓子怒吼道:“王八蛋,竟敢威胁我,当心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话音还未落地,就挂断了电话,气恨恨地想,在西靖县敢当面这样赤裸裸地威胁我的人,这还是第一人。
当初在王家山煤矿上班的时候,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社会治安很混乱。
一伙煤矿子弟仗着父母亲的势力,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扬武耀威,经常欺负那些来自农村的打工人。
有一次发了工资,张占国陈义存几个人决定去外面的饭馆里改善一下生活。
平日里下矿运煤,活重苦大油水少,伙食也不怎么样,说句大实话,比农村里的猪食好不了多少。
黄昏时分,来到大街上,却被几个二十来岁的满嘴喷着酒气的煤矿子弟拦在了饭馆门口。
这伙小混混将他们团团围住,骂骂咧咧,口出狂言,声称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