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乔的考试大都在结课周,到全校统一的考试周只剩下一门《外国史学史》,这门课的复习时间很充裕,足足有一个星期。
那些史学流派把小乔搞得头昏脑胀。
小乔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江曜跟她说你这么笨怎么连这个都记不住,她就会马上义正言辞地表示,她一个致力于说相声的,分清马考莱和卡莱尔的区别能让她多一个观众吗。不过江曜并没嫌她笨,虽然被她搞得挺无语,但每次都是反省他自己的教学水平。小乔好几次都想要劝江曜大可不必如此,她根本就不想考高分,不必为她浪费时间,但话到嘴边每次都说不出口。她想反正就最后一门课了,再苦也就一个星期,忍忍算了。
虽然可以预见的未来,一遍一遍地背诵赫尔德孔多塞梯也里米什莱到底是谁,几乎没有用处。但在那个夏天,江曜的客厅里,他们都要在小乔嘴上活上几百次。
江曜客厅里的空调用了多年,一点儿都不节能,平时他不怎么开,小乔在的时候,空调从没关过,电表上的数字蹭蹭地涨,一个星期的电费顶他之前一个月的。
冰箱里放着她以前经常喝的酸奶,好像怎么喝也喝不完。小乔一到盛夏就不好好吃午饭,加上复习她更是没食欲,她买了一个十斤重的西瓜,劈成两半,放在江曜的冰箱里,一个中午吃一半,当饭吃,吃完再买。江曜也好像没啥食欲,小乔吃西瓜的时候他就啃一个干面包,然后喝一大瓶冰水。小乔觉得江曜每天要考这么多门课,吃这么点儿不行,为了给江曜开胃,小乔在冰箱里塞满了山楂果茶和杨梅汁,因为江曜不喜欢这么酸的东西,那些果茶和杨梅汁最终被小乔自己解决了。
小乔每天起早去江曜家报道,晚上再由江曜把她送回来。宿舍楼外不少男女卿卿我我,但他俩并不在此列。每天晚上,小乔都会一脸大义凛然地对江曜承诺: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
一进宿舍小乔就抓住舍友们反思史学碎片化的原因,探讨边疆学派在美国史学中的地位。林恬刚想问小乔和江曜进展如何,小乔就把手上的资料塞到林恬手里,让林恬考查一下她的知识掌握情况。
有天老大从梦中醒来,听见小乔在那儿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小乔在那儿评述兰普勒希特论战,她想小乔平常不会这么没公德,大家睡着了还说话,第二天一问才知道小乔在做梦。
小乔突然成了一个行走的学习机器人,摇身一变成为宿舍里最爱学习的人,连宿舍里最爱学习的老四都自愧不如。
《外国史学史》考完的那天,小乔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如释重负。这是一个关键节点,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为考试痛苦了。
小乔上午考完最后一门,江曜还剩四门要考。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人约好晚上去吃牛排。
下午快四点的时候,小乔骑车去了最近的商场。
她在网上查了江曜送她的表,这个型号现在已经停产了,但是这个牌子的官网,没有一只低于两万的表,这很有些出乎小乔的意料,她以为江曜很勤俭的。虽然表的价值经过六年的折损已不复当年,但看起来应该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小乔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回赠江曜礼物,她在阿迪达斯专卖店看中一双鞋,鞋这个礼物很好,一穿鞋就能想到她,唯一缺点就是她看中的鞋有点儿贵,要一千八。考虑到自己的账户余额,小乔最终选了双店里最便宜的鞋。
拿着最便宜的鞋从店里出来,小乔坐在麦当劳吃甜筒,她越看这鞋越别扭,她第一次送江曜礼物就要退而求其次,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想到这儿,小乔给叉哥发微信,问他最近有配音的活儿介绍么,最好钱款现结。
叉哥以前跟小乔都是瓦片儿胡同小学的,比小乔大三届,现在干广告配音,以前工作室需要配戏腔找过小乔几次。叉哥工作室的广告配音比较低端,主要面向电台广告以及三线以下城市的电视台。
叉哥说都是百八十块的活儿,不好意思麻烦你这高材生,贵的有倒是有,就怕你不愿意干。
在小乔的追问下,叉哥说是一壮阳药的广告,要小乔唱全本的十八摸,钱款现结。
小乔一听就拒绝了,要是二十万,她或许考虑个几分钟。十八摸,还全本,还靠这个卖壮阳药,传出去,她还混不混。
小乔问还有别的吗,叉哥说还有一避孕药的广告。
小乔说那就再见吧,祝你幸福。
吃完甜筒,小乔又回了专卖店,换成了她最开始看中的那款,刷的信用卡。
她拎着新买的鞋到了江曜家,拿钥匙开了门,发现江曜正在打电话。
“至少得交百分之三十定金,不行你就找别人。”
挂掉电话,江曜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拧开,塞小乔手里:“今天晚上吃牛排行吗?”
“行,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啊?”小乔有点儿好奇,江曜干什么还叫人交定金。
“你不认识。”
既然江曜不愿意说,小乔也没追问下去,她晃了晃手里的鞋盒:“试试这鞋,看看合不合适。买一送一,买鞋送了我双袜子,你直接穿上试就行。”她提前把票据藏了起来,从袋子里拿出鞋盒让江曜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