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刚刚解开一个心结,一时心情激荡,想要找个人交流一番,一进落霞阁,却看见馨瑶抱着弘历靠在榻上昏昏欲睡。
他两步迈过去,扯着她小巧的耳垂,低声笑道:“怎么天天除了吃就是睡,跟头小猪一样。”
馨瑶不耐烦的睁开眼,双眉微微一蹙,哼了一声:“被你儿子传染了。”
“哈哈,”胤禛又揉捏了两下耳垂,戳穿她:“之前你也是这样,爷还怕你教坏了爷的儿子呢!”
什么嘛,这人今天是怎么回事?
馨瑶还没说话,怀里的弘历伸着手,拽住了馨瑶的袖子,咿咿呀呀的叫出声。
“看看,元寿都看不过去了,”胤禛一把拉起馨瑶,眼角都染上了笑意,他一本正经的说:“如此春光,万物复苏,你我怎能辜负?”
哦,看来今天是犯了文青病。
馨瑶颠颠怀里的儿子,无奈的配合他问道:“那爷想做什么,才能对得起这如画的风景呢?”
“放风筝。”
“啊?”馨瑶愣住,旋即又想到,春天的确是放风筝的好时节,只是……她不会,“我没放过风筝。”
前世她小时候,正是父母工作最忙的时期,放假后经常把她关在家里,一锁一天。后来父母不忙了,她开始忙着学业,而且已经养成死宅的性格,自然也没想起过放风筝。
胤禛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惜。他知道,像钮祜禄氏这样有志于选秀翻身的家庭,是不会让家里的女孩子多行多动,唯恐怕哪里出了意外,身上留疤,选秀时就落了下乘,想来钮祜禄氏也是这般,从小被关在屋里的。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豪情,温柔的把馨瑶和儿子圈在自己的怀里,声音温和,像是在安抚她:“没关系,爷交你,以后你想做的,爷都带你去。”
馨瑶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可怜了一把,不过胤禛竟然也猜的**不离十,只是她自己从来不觉得这是件值得怜悯的事情。
胤禛拉着她来到书房,亲自选了一张上好的云龙皮纸,又特意让苏培盛去书房取来了全套的画具,满满当当摆了一大书案,摆开架势要亲自画风筝面。
馨瑶还是第一次看四爷作画,觉得颇为新奇,她问:“我们要放什么风筝呢?”
“麒麟送子。”胤禛卷起袖子,调试各色颜料,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哦。”馨瑶兴趣缺缺,抱着儿子在屋里悠悠转圈。
多么吉祥而又普通的图案呐,她怀孕的时候,针线房和造办房不知送来多少这种纹样的东西。而且,她生这一个就够了好么?实在太折磨了。
胤禛看她这副表情,微微一笑没再说话。这幅画他画的很精细,用了将近半个下午才满意的收笔,而馨瑶也见识到了苏培盛作为四爷身边第一人的行动力。
知道主子想放风筝,他在去取画具的时候,已经顺便让人去通知了前院的匠人开始准备了。四爷这边刚刚落笔,苏培盛已经带着三个风筝骨架来让四爷选,这种处处想在领导前头,又能贯彻领导意志的人才,真是让馨瑶大开眼界。
可胤禛没有急着把画拿去,而是向她招手道:“来看看。”
馨瑶过去一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这不是普通的麒麟送子,那鹿角龙鳞甩着尾巴的瑞兽后背上,不是常见的总角金童,而是一个虎头虎脑、尚在襁褓的婴儿,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她怀里的小弘历?!
四爷一脸傲娇的净手品茶,不多时,‘麒麟送弘历’的风筝就做好了。胤禛握着馨瑶的手,乳母抱着弘历跟在后面,一大堆人来到院子前宽敞的空地上。
胤禛不想假借他人之手,于是很豪放的吧褂子的前襟下摆撩起来,掖在腰带上,还十分专业的折了一只柳条测试风向。
馨瑶一路跟着他,在旁边憋笑憋的十分辛苦。胤禛瞪了她一眼后,终于忍不住道:“我第一次看爷这样的打扮,像……想要去做农活的庄稼汉。”
胤禛拧了一把她秀气的小鼻子,问:“哪有这般穿绸裹缎的庄稼汉?”
“不过……”他把风筝塞到她怀里,挑了挑眉道:“爷要是庄稼汉,那瑶瑶就是煮饭婆,还不来帮我一起?”
胤禛耐心的告诉她该怎么跟着他的步伐一起跑,要到什么时候才松手把风筝送上去,刚试了几回,常年不运动的馨瑶就觉得累,胤禛却十分坚持。
馨瑶想着这是他亲手画的弘历,喘着气坚持又跑了几次,终于成功的让风筝飞上了天。
虎头虎脑的大胖娃娃随风飘荡,馨瑶第一次自己放风筝,内心是满满的成就感。她抱起小弘历,站在扯着线的四爷身边,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有些事她不愿意去做,又懒又嫌麻烦,就像这放风筝一样,一直抗拒。可真的遇到合适的人,好像尝试一下也没想象的那么糟糕。
放了一阵,胤禛让人拿来剪刀,要她把风筝线剪短。馨瑶不舍得那副画,有些迟疑。
“你喜欢,我以后再给你画,既是说了带你放风筝,自然要全体验一遍。”
馨瑶剪了下去,胤禛揽着她的肩头,看着那飘向远方的纸鸢,心里默默想:以后,他会有更好的日子,去弥补以前的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