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了点头。
她不是那等能藏住自己心绪的人,此时的眼神复杂极了。
陆清寥一直觉着,阿月被太子强迫挟持,能脱离太子的掌控,她应该很高兴才是,见她神思不属的样子,他心下不觉涩然。
但她又有什么错呢,太子之阴险狡诈,多少纵横朝堂的老手都栽在他手里了,玩弄阿月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岂不是易如反掌?
他柔声道:“咱们一道去洛阳吧,眼下太后和皇上都在洛阳,有这两人看着,太子不敢轻举妄动。”
洛阳...沈望舒理智终于回笼了些,想到自己跟父亲兄长约定的,若是去长安途中有什么变故,转道去洛阳找柳叔他们也好。
她又轻轻点头,神色却有些忧虑。
陆清寥洞悉人心,微微一笑:“你不必担心太子会跟去洛阳,这是陪都,尽是帝王心腹,并不是他能擅权的地方,他来洛阳,纵不算羊入虎口,但也掣肘颇多,就算为了不给自己惹上满身的麻烦,他也不会跟来的。”
出于对太子的恶劣印象,他也不觉着太子会为阿月做到如此地步。
听到太子,沈望舒心头轻轻抽了抽,木木地嗯了声。
陆清寥带着她上了一艘单层的客船,这艘船外面瞧着不起眼,内里却布置的精致舒适,客间书房一应俱全,一把红泥小炉还在兀自翻腾,壶嘴吐出袅袅水雾来。
他倒出一盏热茶,缓缓送到她手边,才慢慢开口:“之前我被太子重伤,遗失了你我的定亲之物,万没想到,那玉佩竟被太子捡去了...”
他觉察到沈望舒手指轻颤,忙跳过这一段,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之前在卫巡抚府里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你了,还觉察到太子可能就在你身边,但我碍于身份不明,只能用旁的法子将太子引走,阿月,你会不会怪我?”
之前他们去长水村祭拜母亲的时候,四哥,太子突然离去,想来应该就是去追杀他的。
沈望舒手里热茶洒出来一点,烫的她轻呼了一声。
陆清寥忙拿出烫伤膏子,本来帮她敷上,见她有些紧张,就把清凉膏放到她手边,温声道:“涂点吧,不然明日该起泡了。”
不知不觉的,船在水面上已经行了近两个时辰,陆清寥抄小道而行,一路直奔洛阳而去。
这条河道上没什么船只往来,此时天色一暗,更显得幽邃寂静,好像苍茫天地间只有这一艘船罢了。
船行至拐角,突然的,陆清寥似有所感,抬头往外瞧了眼。
就在这时,船身猛然一震,陆清寥先安抚沈望舒:“你在这儿待着,我出去瞧瞧。”
沈望舒约莫猜到什么事了,犹豫了下,也跟出去走上了甲板。
果然,裴在野亲率了一艘蜈蚣快艇,快艇上火把通明,他正死死咬着他们的船尾,一点一点地迫近了。
陆清寥的确没想到,他在有威国公阻拦,又有左信挡着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在两个时辰之内追来,纵然他能调动的人手远不及往日,但这般速度也着实惊人了。
裴在野就站在船头,见陆清寥出来,他眼底不掩戾色,要不是顾念小月亮也在这艘船上,他怕打死老鼠伤了玉瓶,他现在早就令人强攻了。
他一脸阴翳,亲自取来□□,张弓搭箭,向这艘船上射来。
沈望舒正好掀起帘子走出来,被没入船身一半的箭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陆清寥忙挡在她身前,面色冷峻地望向他:“殿下,何必欺人太甚?”
她这样寻求庇护的姿态,刺红了裴在野的眼眶,他根本不想理陆清寥,向她伸出手,强压着声音里翻腾的戾气:“小月亮,过来。”
沈望舒惧怕地向后躲了躲,忽然又生出一股愤怒来。
这个人把她骗的团团转,现在凭什么还能这样颐指气使地吩咐她!
她一时怒火上头,大声道:“我不要!”她嗓音发颤,声音却越发大了,像是在跟他争执:“你是骗子!”
裴在野尽管心里已经有所预料,但亲眼见她这幅抗拒的模样,心头还是被重击了一般。
他用凶神恶煞的声音来掩住心慌,急促道:“我骗你什么了?是骗你财还是骗你色了?我是太子又怎样,我当初自有要事在身,难道还要把桩桩件件的事情都向你汇报不成?!”
沈望舒一下子卡了壳,红着眼眶,嘴唇发颤地看着他。
是啊,他是太子又怎样呢?无非是把她耍的团团转之后,再像上辈子那样,要把她关起来,一辈子没名没分地锁在他的后宅。
前世和这辈子的记忆交织冲撞,她死死捂住脑袋,低叫着往后退了几步。
裴在野见她对自己这个太子的身份抗拒至此,眼眶酸涩的要命,指尖不住地轻颤,还得把双手收回袖中,不让旁人瞧见他的难堪。
陆清寥整个身子挡在她身前,把她和太子隔绝开,他抬起眼眸,淡然反问:“殿下自然是金尊玉贵,做什么都有理,但我有一事不解...”
他想起裴在野之前在眉州对他的羞辱和嘲讽,眼底扬起一抹轻嘲:“殿下当初应当是为了顺利潜入梁州,这才假扮成我,但是后来纪世子已然伏诛,殿下为何还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