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抬腿就走。李凤鸣不以为意:“也不算太轻浮吧?我是在和你协商。既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地强迫你……”“闭嘴!”你也知道是光天化日之下,那还张嘴就来?虽已大致猜到李凤鸣的身份,但亲眼看着她行事,萧明彻还是感触颇深。短短三日内,她有条不紊地调度着淳于黛、辛茴、姜叔夫妇,将府中人员理了个顺顺当当,并且没引起外间任何怀疑。事情虽不大,但窥一斑可见全豹,她在过程中表现出的清醒思路、从容手段、观人眼光、断事胆识,足够让明眼人看懂她是个何等出色的人物。在齐人的观念中,女子天性柔弱,易被情绪左右,所以难堪大任。因此齐人看待现今女帝当政的夏国、帝后共治的魏国,向来颇有争议。从李凤鸣身上,萧明彻清晰地看到了答案:一个人能否担当大任,无关是男是女。此刻他以余光觑着正和姜婶说话的李凤鸣,心中不由发出一声服气的笑叹。原来,无论哪国,储君就是储君。某些在萧明彻看来千头万绪、无从下手的事,到了李凤鸣这里,三两下就能条分缕析。这就是储君与普通皇嗣的差距。李凤鸣端坐在书桌前,指着北院名册上的两个名字,认真解答姜婶的问题。“他俩在京中无亲无故,最初是通过牙行自卖自身进府的。这就是我坚持要您将他们调出北院的原因。”在此之前,李凤鸣从不插手府中事务,为人随和没有架子,对姜叔姜婶更是敬重礼遇。这是姜婶第一次见识她雷厉风行的气势,莫名就紧张起来。姜婶先偷觑了坐在窗下沉默翻书的萧明彻。见他仿佛充耳不闻,只好硬着头皮答李凤鸣的话:“但是,这二人在殿下还是郡王时,就……”“那不重要,忠诚与时间长短无关。许多时候,无牵无挂者用起来更不可控。北院是殿下日常起居之所,若无外客时,处理公务也多在此处,这就是咱们王府后宅的重中之重。”李凤鸣打断姜婶的但书,指尖点了点名册。“我既已下决断,就不会因任何人的求情而改主意。暂将这二人挪去别处,具体做什么,您和姜叔商量着办,我不多言。”那两人都算王府的老人儿,在萧明彻跟前当差数年,并无大过。如今毫无理由就要将他们调出北院,姜叔姜婶难免有情面上的顾忌。见李凤鸣很是强硬,萧明彻又明摆着不管这事,姜婶不敢再多言,讷讷应下。李凤鸣望着姜婶神色,了然浅笑:“您和姜叔若不知该如何对他们开口,尽管往我身上推。若他们在背后抱怨我,你们也不必太过约束,由他们过嘴瘾,我不会追究的。”“这如何使得?”姜婶大惊。“这如何使不得?他们最多就是在背后抱怨,讲几句不中听的小话,又不至于说到我面前来。”这点小事,李凤鸣根本不放在心上。“身为淮王妃,王府后宅本就算我分内之责。责权利弊不分家,人不能只要好处不担坏果。”主事者做出任何改变现状的决断,或多或少都要背负些非议与不满,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李凤鸣曾是被期许要担负国祚的人,若气量小到连几个侍者的背后抱怨都容不下,可真就白受了之前十几年的教导。花了三天,终于解决了萧明彻的后顾之忧,李凤鸣很是欣慰。但她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忙。这天夜里,她躺在床上,顺嘴对着萧明彻的背影念叨。“月中时进宫听皇后教诲,我独自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应付得来,不会给你惹麻烦。”“嗯。”萧明彻抿了两口温水,将杯子放回小圆桌上,转身走向床榻。“但月末去滴翠山看望太奶奶,你得和我同去。”这件事,她主要还是在替萧明彻考虑。“咱们与别家的情况不一样。你算在太奶奶膝下长大的,纵然她在你小时严肃冷淡些,却没有苛待你。”若萧明彻不在京中,她独自去看望太皇太后就无可厚非。如今既在京中,若只有她一人去,会显得萧明彻很凉薄,于他的名声不是件好事。“好。”萧明彻灭了灯,心不在焉地想,以前明明很讨厌那个罗衾夜夜香,今夜换成幽兰香,竟有些不习惯。“还有,早上姜婶说,下月初九是福郡王妃的生辰,问我送什么生辰礼。这个我就拿不准主意了,你说。”送礼这种事,说是重在心意,其实最重要还是看交情。李凤鸣只知福郡王是萧明彻的堂弟,但不确定萧明彻和他在私底下是什么情况。萧明彻坐在床沿边,稍作沉吟后,边除鞋边道:“或许可以买珍珠送。”前几天在檀陀寺,福郡王说过,郡王妃想要一件新的珍珠裙。提起珍珠,李凤鸣顿时又想捶心肝了。满目黑暗中,她咬牙切齿地对着萧明彻的身影挥了挥拳头。心念一转,她眼珠子忽然滴溜溜转起来,笑音奸诈。“诶,淮王殿下,我这几日为着帮你,可是尽心尽力、殚精竭虑,连铺子上的事都没顾上过问的。你是不是该有所补偿?”萧明彻刚刚躺进被窝,听到她这明显“包藏祸心”的坏笑,顿时浑身一僵。“怎么补偿?”他心跳飞快,尾音略有些不稳。语毕更觉口干舌燥,喉咙紧涩。李凤鸣侧身面向他,头枕着手臂,答非所问:“我曾听说,福郡王夫妇是青梅竹马?”“对。福郡王妃的父亲曹柘,从前是萧明迅的启蒙恩师。”“大家都说他俩婚后十分恩爱。此话当真?”“嗯,”萧明彻有些迷惑,“你到底想问什么?”李凤鸣嘿嘿偷笑:“别管,你先等我问完。那你呢?也有小青梅吗?”“没有。行宫里都有谁,你又不是不知。”李凤鸣一想也是。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