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住进老破小的当晚,她就在卧室里看到窗外徘徊的人影。
当时月黑风高,路灯昏暗的像不存在,那影子像鬼魂一样突然出现,她吓得惊呼,这瞬间乌云散去,月亮比路灯管用,一下子照清人影——
“是曹荣,”施索到现在仍心有余悸,“跟个鬼似的,就这么站在我窗户外面,我那才搬家第一天!”
曹荣是个睚眦必报的狠人,当初采访时,透过邻里间的支支吾吾,施索就能推测出个大概的渣男形象,如今更是亲眼领教到数次。
三更半夜乍然见到这人,施索理所当然感到害怕,过了两天她休息,在老破小附近又一次看见他,看着对方阴鸷的眼神,大白天她感到一股凉意。
她想过报警,第一次晚上,人很快没影了,第二次是在家附近,大马路上人来人往,他也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没凭没据,警察想管也束手无策。
接着,她又“被放假”了,糟心事一堆,不论曹荣究竟敢不敢对她做什么,她胆子再大也不想以身犯险去打这个赌。
尤其今晚台风将入镜,狂风骤雨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舍严盯着她的眼底,问:“一直没睡过觉?”
“是没睡过‘好’觉,”施索强调。她用中指捻了捻眉心,难得透出一丝疲惫,“也就住了一个多礼拜,还好,刚我睡了一个钟头呢。”
施索做完前期铺垫,终于说道:“我觉得那两个人奇怪,但我又担心自己是被害妄想症。”
她最近得罪的人只有曹荣,那辆面包车先来招惹她,天大地大,出门碰到疯子的几率实在不大,没理由偏她倒霉成这样,最重要的是——
“那女人一直在鼓动我揍她,当我傻看不出来?”就算最初没看出来差点中招,之后舍严出现,她头脑也及时冷静了下来。“可出门找揍,这是什么报复路数?”施索仍然一头雾水,想来想去,反而她得被害妄想症的可能性最大。
只是她仍不放心,打算截下车牌和人像以防后患。
舍严拧眉沉思,施索见状,笑了声:“你纠结什么,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顾好自己就行了。本来就不想跟你说,你非要问。”
舍严帮她把空水杯拿走,没说什么,话题跳跃:“饭吃完了?”
“啊,吃完了。”听舍严提起这个,施索语重心长,“对了,你之前怎么能在那种场合叫我吃饭?多没礼貌。”
舍严把盒盖上的骨头倒进饭盒,再把地上的筷子包装捡起,一样样收进塑料袋,道:“他那么注重时间管理的人,不该介意别人合理利用时间。”
用语这么书面,施索把他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过完竟觉得有道理。
但舍严的用词是“不该”,而不是“不应该”,她做记者多年,写惯了东西,多数时候对这类措辞很敏感。
舍严说出这句话,给她一种……犀利的感觉,又不是纯粹的犀利,前面再加一个“乖戾”会更合适。
她诧异于自己的这种感觉,嘴上说:“你不光长个了,还长口才了。”
舍严把塑料袋系紧,起身说:“我房间在302。”
“哦,三楼啊……要走了?”施索顺手把读卡器拔|出来还给舍严,“呶。”
舍严接过,问了句:“为什么缺钱?”
施索歪坐着,仰头看舍严:“你今天好奇心有点重。我满足你了,你怎么满足我?”
舍严捏了下读卡器,读卡器边角尖锐,手指用力变得发白,他居高临下看着施索。
她换下了之前的吊带,身上这件黑色T恤宽宽松松,像居家服。没化妆,眼底有淡淡的黑青色,即使她穿着随意又气色不佳,可下巴一抬,神采依旧飞扬。
舍严垂眸:“休息吧。”转身就走。
“哎,等等——”施索翻扑到床的另一边,抓起舍严的衬衫。她凉鞋扣没扣上,长腿一晃,鞋子顺其自然掉落。
舍严一把抓住凉鞋,她翻回身,他顺势握住她脚腕,把凉鞋往她脚上一套。
这姿势难让人坐起,施索一时不查,倒回床上,脸朝天花板,她抽动被舍严握着的那条腿:“干嘛抓我!”
舍严捏紧了下,随后松手。
“你的衣服,”施索爬起来。鞋套得不舒服,她重新穿,边弯腰把凉鞋带拔出脚后跟,边说,“诶,要不要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不用。”舍严拿着衬衫转身。
“哎等等——”
舍严再次回头。
“我跟你说的事,你一件都不许跟你叔叔说。”施索警告。
“哦。”
“也不许跟佳宝说!”
“嗯。”
施索说完了,人还在,她问:“怎么了?”
“说完了?”舍严问。
“啊,完了。”
舍严这才走,把房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