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上自己的江湛冷不丁吓了一跳。
倪优站在门外,顶着江湛那张脸,眉宇间少了些懒散,多了几分望而生畏的清冷,皱眉看着四仰八叉没个正型坐在沙发上,顶着自己身体的江湛,说:“妈刚才发信息过来,让我们回家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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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本家源自山西,爷爷的爷爷在山西有一座小山头,当时那块地荒无人烟,卖出去没人买,送人都没人要,还不如一碗大米来得值钱。
偏偏就是这样鸟不拉屎的小山头,后来挖出了大煤矿,在那个人均月收入一百六十八的年代,江家靠着一个煤矿起家,成了暴发户,后来煤矿里挖出了金子,于是成了当地最大的暴发户。
至今“暴发户”这三个字也不是什么好寓意的代名词,形象总是和那些肥头大耳,穿金戴银,没有文化贪慕虚荣的人联系起来。
江湛从小就被称为小暴发户,当时的人多淳朴,对江湛这种成绩不好的暴发户更是嗤之以鼻。
江父见江湛有钱也买不来朋友,在学校反而处处受排挤,于是举家搬来上海,创业开公司,买房买楼,财富的积累直到现在,一代比一代富,彻底在上海扎了根。
所以当年江湛追倪优的时候,是顶着压力追的。毕竟他觉得除了有几个臭钱长得还行之外什么都没有,不像倪优,全校男生心中的女神,成绩全优,追她的人从宿舍排到了黄浦江,江湛能杀出重围,骄傲到至今还能给自己点个赞。
“媳妇,待会回了家,你别这么严肃,像我平时一样话多一点,多笑笑,爸妈如果问起我工作上的事,你就说一个多月没去过公司,不清楚,我爸估计会骂你两句,你听着别回嘴,他顶多骂四五句就差不多了,有什么事你见机行事,别暴露了。”
听着江湛喋喋不休的叮嘱,倪优脸色犹豫。
“怎么了?你有什么要叮嘱我的?”
倪优沉默了一会,说:“待会,妈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江湛明白倪优的意思。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向来是无解的难题,在他们家也一样。
她爸他妈早年是从山西来上海打拼的,虽然参与了大上海繁荣建设,但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人,这些年思想上依然有些保守,而倪优又是走上国际舞台的名模,名气再大,在这些思想封建的老人家眼里,也是穿着内衣内裤走秀,有伤风化。
当初他为了让他爸妈答应自己和倪优的婚事,嘴皮子都磨破了,但老人的思想根深蒂固,他用跳楼让江家绝后来威胁,这才成了。
这些年他尽力缓和倪优和他妈之间的矛盾,可总有他顾及不到的地方,这些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倪优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
但现在他才是倪优,以他对他妈的了解,这婆媳关系的问题,一定能在他这迎刃而解!
他语气沉重对倪优说:“你放心,我妈那边……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别管。”
倪优欲言又止,江湛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绕到后备箱将大包小包的礼物拿下来,轻车熟路提着往里走。
江湛父母六十多的年纪保养得当,在一众同龄人中还算年轻,特别是江母,连根白头发都没有,这些年也就因为他俩迟迟没有孩子的事多了两条皱纹。
一进门见着两人,江母就揉着额头一脸烦闷坐在沙发上,对两人爱答不理的态度,江湛越发肯定他妈和他媳妇之间关系只怕降到了冰点。
“来了?”江母扫了一眼放在沙发边上倪优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听说你回国了,所以叫你们来一块吃顿饭。江湛,你爸在楼上找你有点事,你先上去吧,我和倪优在这聊两句。”
顶着江湛身体的倪优缓缓起身,看了江湛一眼,眼底似乎有些担心,但江湛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信誓旦旦地说:“老公,你去吧,我在这陪妈说说话。”
倪优一走,江湛做好心理准备,就等着他妈对他各种“恶婆婆挑刺”的语言攻击。
他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以他对他妈的了解,一定能把他妈哄得心花怒放,必要将自古以来婆媳关系这个无解的难题解决干净。
但江母只看了一眼楼梯方向,见人上楼了,疲惫的表情一扫而空,坐过来看着江湛,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优优,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男人有钱就变坏,江湛和他爸一个德行,你怎么能放心把那么多钱交到江湛手里?”
“?”
“还有,昨天我看到你和另外一个男模特的绯闻,那男模叫什么?哪国人?有没有女朋友?最近会不会到国内工作?对了,江湛是不是因为这事跟你闹了?我听说那混账东西昨晚去夜店鬼混了,优优,你今天怎么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忍下来了?我跟你说过,男人不能忍,不能惯,一忍一惯就容易蹬鼻子上脸,他要是和你闹,你就用我教你的那招,保管他不敢再去那乱七八糟的地方。”
“……?”江湛看着自己想象中的“恶婆婆”正亲密拉着自己的手,脸色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一时间陷入深深迷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