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从前虽然在京城,但他常待的地方除了宫里,就是清音寺。
宫里的人自然不会当着他的面议论李熠,清音寺的人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这还是十方第一次听旁人当着他的面议论李熠,那感觉十分有趣。明明对方说的是他最熟悉的人,可他在一旁听着又觉得特别陌生,仿佛他认识的太子殿下与对方口中的太子殿下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你和太子殿下说过几句话啊?”有人又朝那人问道。
“没几句,人家太子殿下忙着呢,咱们也不好耽误了人家,毕竟殿下忙的那都是朝廷的大事。”那人一本正经地道:“所以我只匆匆说了一两句话就作罢了。”
他言外之意,自己还挺“高风亮节”,要不然说不定和太子殿下还能聊得挺投机。
那茶摊的老板也有些好奇,问道:“太子殿下说话与咱们的口音可一样?”
“不大一样,那可是正经的官话,比咱们的土话可好听多了。”那人说道。
众人闻言又起哄让他多说几句,那人还当真学了几句,只不过听着那口音又蹩脚又难受,众人纷纷摇头,说他那肯定不是京城的官话。
“我学不像,那肯定和太子殿下没法比。”那人又道。
十方见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心中不由十分欣慰。
在这远离京城的城门外头,百姓可以如此议论他们的国之储君,且言语间满是亲近之意,既没有抱怨,也没有中伤。这说明在他们的心里,对朝廷并没有什么不满。
百姓提及朝廷没有不满,便说明他们的日子过得不艰难。
而百姓安居乐业,则是对当今帝后和整个朝廷最大的“褒奖”。
所以十方今日见到这情形,心中自然高兴。
“兄长,你看起来很开心啊。”时九开口道。
十分冷清的面上难得带了几分笑意,开口道:“我看他说得那么尽兴,替他高兴高兴。”
时九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不过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拆穿那人的“吹嘘”。
“这城门咱们今日只怕是进不去了,要不然换条路绕着走一走,看看今日还能不能赶到别的镇子里投宿。”十方朝时九道。
时九闻言便朝那茶摊的老板打听了几句,对方闻言指了指出城的另一条岔路,开口道:“那边倒是有一些猎户住在山上,你们若是想投宿可以去问问,不过要想住客栈的话,只能进城。”
十方想了想,暗道一直在此处耗着若是进不去城门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四处看看。反正他们出来云游住哪儿都是一样的,甚至进不进城他也不是很在意。
念及此,他当即起身结了茶钱打算和时九动身继续赶路。
谁知他们两人刚出了茶摊,便有个壮汉跌跌撞撞跑了过来,险些撞到了十方身上。不过那人似乎是奔着城门口去的,压根没理会十方和茶摊里的人,一路奔到了城门口。
守城门的官兵毫不意外将他拦在了城门口,但那人似乎很是着急,朝着官兵比划了半天,也不知在说什么。后来那官兵被他惹得没了耐心,忍不住推搡了他几下,但他依旧不依不饶,争执间甚至被对方推倒在地,不过他并不恼,而是抱着那官兵的腿便不撒手。
“他在做什么?是想进城吗?”时九开口问道。
十方拧着眉头看向城门口,便见那人被官兵推倒在地,但他显然没打算放弃,竟直接跪在地上朝着官兵磕起了头。
众人离得远听不清那边的声音,只能依稀听到那人似乎在哭,那哭声因为太着急几乎不成调,断断续续传过来,听着令人十分难受。
官兵们似乎想赶他走,但那人一直不愿离开,只跪在地上不住恳求。最后官兵被人闹得烦了,索性都远远地走开不再看他。那人跪在地上半晌,最后抹了抹脸,将目光转向了城门口的其他人。
“他不是想要进城,似乎是在求助。”十方开口道。
这人看着似乎很激动,若是想进城的话应该会忍不住闯城门,可他却一直在城门口和官兵周旋,可见他的目的应该不是进去。
茶摊上的众人都被那人吸引了目光,先前滔滔不绝吹牛的那个人,也暂时停止了吹嘘,与大家一起好奇地看向那人。便见那人拉着旁边的人不住比划,但显然没人愿意理会他,最后他只得将目光看向了这个茶摊,而后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待他走近之后,众人才发觉他竟是个失语之人,不会说话。
怪不得他一直朝旁人比划呢……
“他说……说的……比划的什么啊?”茶摊中的某个人一脸茫然问道。
旁人那人道:“咱也没和哑巴打过交道啊,看不懂!”
那人急得够呛,嘴里咿咿呀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手里一直不停朝众人比划,可惜在场的人没有人能明白他的意思。他见众人不解,越比划越心急,干脆又跪在了地上,开始朝着众人磕头。
“你别磕头啊,你磕头我们也看不懂你的意思!”先前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