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大部分的昆仑弟子已经听到了动静,朝着桃花坞赶来了。
众人纷纷行礼,看看地上的朝今岁一眼,又看看这一地狼藉,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朝今岁笑了,
“诸位师弟师妹,此事并且父亲本意,他也是迫不得已。”
朝太初有了不详的预感。
果然——
“夙流云勾结合欢宗,谋害于我,念在其初犯,废其筋骨,已经是开恩。谁知夙家狼子野心,竟然想要启用换骨大法,逼我以一身剑骨相换,实在是欺人太甚!”
周围的弟子闻言瞪大了眼睛。
灵韵大怒道,“此事可当真?”
朝今岁盯着朝太初:
“我今日所言,一字不假,天地可鉴!”
话音落下,一时间,群情激奋。
“什么玩意儿?夙家把昆仑当成什么了?!”
“堂堂昆仑,怎容得人如此欺辱?!”
……
朝今岁对上朝太初喷火的双眼,轻轻笑了一声。
她知道,朝太初此时不说话,只是为了维护宗主的尊严。
谁让她一开始就把他架起来了。
他但凡要点脸,就不会在此时出声。
——哪怕他的火气就差把朝今岁给点着了,眼神恨不得杀了她。
但,还不够。
她弹一弹身上的雪,站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昆仑弟子,双目如同黑夜里的一双寒星,扫过了在场的昆仑弟子。
“众弟子皆在!”
“今日我有一问:如今的昆仑,可还有半分气性?!”
在场的人,被她目光扫过都是一个激灵。
一时间,各个心情激愤、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少宗主多年积威,她的话掷地有声,如同金玉相击。
“今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与夙家,不死不休!”
短暂的沉默后。
无涯上前一步:“我与夙家,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声震云霄。
一呼百应,当如是。
朝太初气得浑身发抖,但是他不能开口,先机早在她那扑通一跪,就彻底被抢走了。
而他不能在这么多昆仑弟子在场的情况,损坏昆仑的名声。
所以,他只能脸色发青,一言不发,死死盯着朝今岁,一时间,忌惮之心超过了过去的任何一个时刻!
然而更加头疼的事发生了。
此时,就连朝小涂都用那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亲爹。
——显然,就连朝小涂都觉得是他干的了。
更不用说夙家众人了。
夙家子弟当即给家主传讯。
就连朝太初朝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他们都齐齐后退了一步,抽出了长剑,一个个将朝太初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管事怒目而视:
“朝太初,你这个老匹夫,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们大公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可别想蒙混过关!我们夙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今日你想要走出桃花坞,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
桃花坞乱成一片。
现在,就算是朝太初想要以和为贵,夙家恐怕也不答应了。
朝今岁见尘埃落定,飞快地转身朝着山下跑去。
——希望那魔头还没有走远。
就在刚刚,她飞速查看了夙流云的记忆。
她想,她到底没有继承朝太初的狼心狗肺。
在坟前落下黑色血泪的魔神,和那段记忆中暴雨中的小魔头重叠。
最后变成了他离开时紧抿的薄唇,用力到发白的指节。
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她不能让他就这么走掉。
她想,她大概是丢了一样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就算明天就要死了——
她也必须把他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