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声来,倘若不是司徒声拿走了他的实权,他又何至于陷入如此两难的困境。
若有大权在手,生杀予夺都是他说了算,那些臣子又怎敢一次次的忤逆他?
他又忍不住抱怨了几句,而太后也只能不断用车轱辘话安慰他。
说话间,太监已经将膳食传了上来。
见桌上摆着上百道午膳,皇帝越看越恼怒,却偏偏又无处泄愤。
太上皇在这里,他总不能拍着桌子跟太监说,粮库都快见底了,往后传膳只传两三道就行了。
皇帝心情不好,连带看林瑟瑟也不顺眼:“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朕布菜!”
林瑟瑟倒也不生气,她刚才已经吃饱了,倘若皇帝不叫她布菜,她还真没想好,要怎么继续往嘴里塞饭。
她坐到了皇帝的身旁,低眉顺眼的拿起银箸为他布菜,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顿饭的气氛十分诡异,三人各吃各的,谁也不说一句话。
林瑟瑟和太后心有灵犀,谁也没有提昨晚去景阳宫的事情,而太后不提抄佛经的事情,这更让她心中笃定,太后肯定还知晓更多太上皇的秘密。
她只是忍不住疑惑,太上皇与太后平安无事相处这么多年,难道他从未怀疑过太后知道那些秘密吗?
倘若太上皇真的是三皇子,那以太上皇这等缜密的心思,连偷天换日都做的如此天衣无缝,被太后戴了几十年的绿帽子,他竟然没有察觉到一丝异常?
正当她失神之时,却听见太上皇突然开口:“听说你想带宫里的妃嫔们,去普陀寺上香?”
这话是对着太后说的,太后愣了一下,顿了片刻才答道:“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近来瘟疫越发严重……”
太上皇打断太后的话,不容置喙道:“那就更应该去普陀寺烧香求佛,保佑晋国顺利度过此次劫难。”
他面上的笑容淡了淡:“你准备一下,明日便带着皇后她们,去普陀寺小住半月。”
说罢,太上皇便站起身来,似乎是准备离开。
他朝着殿外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皮笑肉不笑的转过头,瞥了一眼太后:“昨晚皇宫进了刺客,寡人认为他还有同伙儿,你们夜里可不要到处乱走。”
听见太上皇口中提起‘刺客’,林瑟瑟的心脏狂跳不止,她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并且伴随着他眸底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那预感也越发的强烈。
待太上皇前脚一走,她等不及皇帝用完膳,便心急如焚的找借口告了辞。
林瑟瑟回到坤宁宫后,差遣宫婢和太监都退了出去,在院子里唤了一声岁山的名字。
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岁山的回答。
她又相继唤了好几声,但都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林瑟瑟小腿一软,差点跌倒在石阶上。
景阳宫偏殿并无任何家具陈设,突然多出一根蜡烛,若是不及时清理掉,定然会引起太上皇的疑心。
昨日她拜托岁山此事之前,特意朝院子外的前后道路都看了一眼,确定太上皇还没有让人来清理现场,她才请求岁山帮忙。
岁山轻功极好,又擅长隐匿踪迹,倘若以岁山的身手,他进去找一根蜡烛,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又怎么会被太上皇逮住?
难道是在她离去之前,太上皇就已经发现了那根蜡烛,并派人守在那偏殿之中,就等着守株待兔了?
若真是如此,那她为什么顺利从偏殿中走了出来,而岁山却被人抓住了?
太上皇又是怎么知道岁山的存在,还猜到她会让岁山去取那根蜡烛?
林瑟瑟胸口窒闷,手掌心冒出一层黏腻的汗水,却是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她眼前闪过岁山那张娃娃脸,又闪过被割喉的高畅,再也顾不得多想别的,跌跌撞撞的朝着斋宫跑去。
守在斋宫殿外的,依旧是司徒家的暗卫们,她脚步踉跄的冲进斋宫,还未喊出‘哥哥’二字,却看到了从斋宫里走出来的阿蛮。
阿蛮手里挎着两只鼓鼓囊囊的包袱,见林瑟瑟面色狼狈,她笑吟吟的问道:“皇后娘娘是来找阿声哥哥的吧?”
她拎着手中的包袱,在林瑟瑟眼前晃了晃:“娘娘不必找了,阿声哥哥决定为国分忧,前去瘟疫重灾区与百姓共渡难关,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