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夜, 是漆黑的夜。尴尬,是窒息而沉重的尬。
特别是在吹雪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说出自己从小对某个牛逼哄哄的教主行为了如指掌后, 玉教主便陷入了迷一般的沉默。
他不禁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为了掩盖身份,一次又一次包括且不限于的伪装而成的花季少女和美貌大妈的自己。
他忽然很后悔,后悔为何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伪装身份,为何从不用自己的真面目来见他的儿子。
这可是他的儿子, 机智聪慧、一眼就看出他伪装的亲生儿子啊。
啊,吹雪, 爹爹的好大儿。
你是那么冰清, 那么善良,善良地从小看着爹爹和阿福的倾情表演从不揭穿,永远顶着那张绝美而平静的小脸静静地看着,无动于衷。
一时间玉爹竟是分不清他的吹雪这种看戏的行为到底是故意还是故意,这让他有些尴尬, 尴尬得在好大儿和臭阿钧的注视下差点原地抠出了一座阿房宫。
身为在外酷炫狂掉拽的教主大人, 玉爹觉得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他决定用自己伟大教主的魄力打破这片该死的宁静,他要跟他的吹雪单独谈谈。
264
啪啦。
烛光微微颤着, 照亮了本是昏暗的屋, 在浅棕的门窗纸上勾出了两个对坐的人影。
吹雪坐在桌边, 手边放着茶水。
这是阿钧离屋时给他和父亲倒上的茶水,他拿上了自己的剑离开了, 为父子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这是吹雪第一次与自己的父亲如此正面相对,也是他从未想过的相对。
在吹雪原本的预计里, 他麻烦的老父亲可能到死都不会露出自己的脸。毕竟, 他的父亲总是那么神出鬼没, 那么的神秘,就跟不想要自己的脸似的。
真是奇怪的中年男人。吹雪心想。
他懒得探讨为何他的老父亲养成了这种糟糕的习惯,也懒得与父亲探讨人生的真谛。吹雪知道几乎每一个中年男人说到这种话题就喜欢高谈阔论,比如阿福。阿福已经很能说了,一说就是大半个晚上,如今换成比阿福还要烦人的臭老爹,搞不好一整天都能被浪费掉。
吹雪才不要,吹雪不要坐在这里听无所事事的中年男人哔哔,吹雪还要出去练剑。
于是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准备就绪的玉爹,毫无情怀可言,直奔主题,“这次,又是什么麻烦?”
又、
玉爹一哽,登时咽下了已到嘴边的父爱之吟唱。
年轻的吹雪从未与真实的玉爹相处过,但又好像很了解他。了解他的烦人,了解他内心对搞事的热爱,了解他无处安放的心。
他,玉罗刹,就是个搞事精。
如果说江湖总是在波涛涌动,那这翻滚的浪花之中至少有八成的后面有玉罗刹的影子,即使这个影子很浅很浅,浅得直到风雨停下都无人寻到他的脚印。
然而,再好的隐藏也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再警惕的野心家也躲不过无处不在的眼睛,来自麻雀家族的小眼睛。
麻雀,繁荣的一家,它们的成员真的很多,多到遍布整个大禹甚至关外。没有人可以阻止它们枝头吃瓜,也没有人可以阻拦它们家族聚会时交流八卦。而且每一次,都还是在吹雪的梅树林里。
所以,吹雪真的很懂江湖八卦,虽然他根本不感兴趣,但是他是真的懂,懂他的父亲每一次来看他都是搞事的开始,从西域到关内新的风暴掀起的初始。
吹雪甚至怀疑,臭老爹来看他的行为都是顺便,主要是把他的山庄当作了关内落脚的点。
至于原因,可能是北域的人民和麻雀一样都八卦吧。北域的酒馆里总是飘荡着全大禹江湖风雨的第一手消息,从阴谋到阳谋,从爱恨到情仇,就没有北域人民不知道的八卦。
如果有,那必然是一些神秘到只有小麻雀才知道的秘密。
啊这,吹雪的情报未免也太厉害了吧?不愧是他玉罗刹的儿子,看着纯真善良,但暗地早已掌握了远超他西域圣教的情报势力。
吹雪,不愧是你。不知道小麻雀存在的玉罗刹顿时倍感欣慰。不过欣慰的他却不准备承认自己江湖第一搞事精的身份,于是他道,“我,只是来看看你。”
此话一出,吹雪的眼睛里好看的光顿时波动了一下,不是为了父爱的触动,而是被他老爹臭不要脸的震动。
“你不信?”玉爹邪魅一笑,虽然根本没人看到。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吹雪却已失去了耐心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因为罗煞牌?”吹雪反问道。
他的语气没有半点疑问的意思,因为他早已知晓。
知晓这个烦死人的狗男人最近又有了新的点子,似乎是在搅动天下的风雨后觉得不得劲,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教中。
他,玉罗刹,一代魔教教主,统领西域的风云人物,在一个风和日丽全教汇集的日子里,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暴毙了。
没有一丝丝征兆,也没有一丝丝防备,就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假死暴毙。为了戏码更加真实,他甚至还把自己搞得有点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