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让大臣在惩罚张延龄的方式方法上拿主意。
纯粹属于强人所难。
这些文官一个个都巴不得一棍子把张延龄闷倒,如此既能体现文官的政治正确,又能解心头之气。
还想让我们平衡君臣之间的利益,找个折中的办法?
陛下,是你想太多。
朝议在近乎不欢而散中结束。
朝臣走出出宫路上,而刑部尚书白昂和左都御史闵珪,还有大理寺卿王轼三人急忙往刘健和谢迁那边追过去,他们要请示一下阁臣对此事的意见。
“要处罚,自然是秉公了。”谢迁笑着说一句。
张延龄被皇帝给治了!
在谢迁看来,简直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不管事情经过是怎样,至少结果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王轼道:“不过看模样,陛下对于张氏外戚为非作歹之事,并不甚了解,是否还要再找人进言,将过去数年寿宁侯和建昌伯做的恶事,一并呈奏?”
“建昌伯就建昌伯,怎么还牵扯到寿宁侯身上了?”谢迁还在笑。
你们这群人。
现在皇帝能惩罚张家老二,已属不易,现在你们还想借题发挥,把张家老大也带进来?建昌卫等处扰乱民生的罪过就够了,居然还想将事态扩大?
白昂问道:“那意思是,不往事外牵扯?”
谢迁先看了看刘健,发现刘健没什么表示之后,他才点头做出肯定的回答:“这是自然。”
白昂继续问道:“那该如何论罪?”
这就回到了朝堂上跟皇帝探讨了半天,但没有结果的问题。
谢迁想说,如果建昌伯的罪这么好论的话,先前也不至于跟陛下闹得有点不愉快了,现在朝议结束了来问我们,是觉得我们有一些方式方法,当着陛下的面不好意思提,想背后插张延龄一刀?
“再议吧。”谢迁脸上笑容不减,“建昌伯看押在北镇抚司,就挺好,若是能调去刑部牢,便更符合公义,连彭泉都还没到京师,详细案情现在法司不能接手,何必操之过急?”
显然从这些文官的角度,就没思索过让张延龄去西北“戴罪立功”这个选项。
张延龄是领兵的材料吗?去西北,那是祸害西北军政!
再说了,有罪不罚,让他去西北领兵,这反倒成奖赏了,这叫赏罚不明!
刘健最后表态道:“最近有言官就外戚乱政事上奏,也不必阻拦,但谁上奏谁自行承担上奏的后果。此事最近会有公论的。”
“刘阁老,您是不是知道什么?”王轼问道。
刘健摇头,表示不知。
但以他的政治智慧,很难不看出来,其实皇帝心中是有定案的,只是在朝堂上没说罢了。
大臣们还没有盖到陛下心中所期望的点。
……
……
坤宁宫内。
皇帝多日来,
看看,连老天都警示朕了,不是朕刻意为难伱们张家人吧?
“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延龄?这件事,也不能说就是他的罪过啊。”张皇后被丈夫冷落多日,结果也不如她所料,现在她只能以软弱的口吻去恳求。
朱祐樘道:“朕想让延龄去西北,跟着王威宁带兵,算是将功折罪。”
张皇后急忙道:“延龄他自幼没经历过辛苦,怎能受得了这个?这就等于是流边了呀……”
当姐姐的,显然不想让弟弟去西北遭罪。
“皇后,你到现在还在包庇他?朕就该把这几年,各处上奏参劾他的奏疏一并拿来给你看,御史言官还有地方官的就先算了,连厂卫那边得知的就不在少数,那些可都是求证过的,他现在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事都没少做,就算是外戚,朕也不该再包庇了。”
朱祐樘似乎这次已经下定了决心。
“而且,你以为想去个西北容易吗?那些侯、伯,都是几代的功勋,知道现在西北正有功劳可立,还有王威宁坐镇,都上奏请旨去西北领兵,朕把这个机会给延龄,多少人眼气。在你看来,却成了流徙戍边?皇后,你不该再这样了!”
朱祐樘言语之间也带着几分恼火。
先前在朝堂上,他多希望也有个人能出来提出跟张周一样的建议,说让张延龄去西北,让他能下得来台。
但就是没有。
他似乎也看出来,那些文臣都是为了心中所秉承的原则,想对张延龄落井下石的,没有一个是真心帮他这个皇帝的。
“陛下,那延龄他……”
张皇后被丈夫教训,这次是彻底没办法了。
也只能说明,先前就是因为朱祐樘对她太宠溺,把她惯出来的毛病,一旦皇帝强势起来,她作为一个没多少见识的小女人,就算身为皇后,也是无计可施的。
在夫妻相处时,一方退让自然会让另一方逐渐蹬鼻子上脸。
朱祐樘作为皇帝,在这段婚姻中本来就处于绝对强势的一方,其实是不用跟张皇后做任何退让的。
朱祐樘看到妻子温婉的一面,登时大男子心又起,却是冷冷道:“朕会想办法,将此事促成,他去西北没有过错,就当是立功,若有功劳朕一定会酌情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