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政不由想到了杨廷和。
杨廷和在翰林院中,主要就负责修《大明会典》,之前在修书之事上,就是程敏政的左右手。
在程敏政走之后,多数事都是由杨廷和牵头,正因为杨廷和在修书方面的功绩,让刘健等人认为他有成为翰林学士的潜质,既然皇帝要再提拔个翰林学士上来,为何不让杨廷和以翰林学士的身份负责修撰《大明会典》呢?
但随后就遇到了文臣跟皇帝推举翰林学士人选不同的问题。
负责教学的王鏊上位。
杨廷和则回乡省亲去了。
王鏊问道:“秉宽所修的全书,你可有看过?”
“没有。”程敏政道,“不过光是看他所整理的这些,就知道他基本已完事了,因为有些就算我不用去考究,也知他说得没错,有关引经据典的方面,他列得其实已经很详尽,但有些书到底去哪里找……这才是问题。秉宽他居然都能看过……他腹中到底是有多大的才华?”
“呵呵。”王鏊继续苦笑。
程敏政小眼神瞄着王鏊,一脸赞叹道:“济之啊,之前我觉得你选一个有方士倾向的解元出来,是走眼了!但现在我却觉得,最慧眼识珠的人,是你王济之才对。难怪陛下对你如此赏识啊。”
本来王鏊来,还有点尴尬。
这属于现任翰林尚书登门见前任翰林尚书,就算程敏政鬻题案跟他王鏊没什么关系,王鏊还是觉得难跟程敏政沟通。
但谁知程敏政一点介意都没有,反而来夸他眼光卓绝。
程敏政叹道:“张侍讲说,只要我能改动上面的文字,便可以厚资相赠,若要随便改动几字,倒也未尝不可,但对于行文并无甚助益。无能为力啊。”
“克勤,你的才华,于馆阁之内无人能比,何以要如此抬举一个年轻士子?”
王鏊不想看到程敏政如此妄自菲薄。
程敏政笑道:“不服老不行啊,你来的意思,我明白。要让我给秉宽所修撰的《会典》给个评价,那就是……集大成,至于是何人在背后帮他,或者是否有人帮他,我也就不去探究了!以后朝堂没我什么事。”
王鏊只当这是程敏政托词要彻底跟朝堂划清关系的借口。
“济之,若你去见刘阁老和宾之他们,记得跟他们说,不要对张侍讲有太多的芥蒂,他是大明将来的希望。”程敏政对张周似乎寄予厚望。
王鏊摇摇头道:“我主要不是来问你这个的,之前你在翰苑中,有几件事没有处置完,需要跟你对接一番……”
王鏊很识相。
就算明明是来想从程敏政这调查张周《大明会典》的修撰情况,他也不明说。
身在高位,王鏊做事就比程敏政有城府,性格也没程敏政那么张扬。
……
……
宁彤派人送了书函给张周,送书函的人正是朱凤。
约张周在出城演炮的某日,进城后到城内一处茶寮内相见,还说明不要带朱凤去。
“知节,这算什么意思?”张周问道。
张周想说,你这是想当“前辈”,还给你前妻和“后辈”铺路?
朱凤摇头:“宁小姐说她有件涉及到生意上的事,跟你谈谈,她以后想自立,但具体怎样她不肯说。对了张兄,家父让我娶妻生子,这件事你看……”
张周拍拍朱凤的肩膀:“知节,多加努力!”
多余的话也不用说。
让朱凤自己慢慢体会去。
……
……
翰林院内,谢迁到访,特地把目前负责修书的梁储和王鏊都叫过去,问询一下意见。
梁储大概跟谢迁一说,谢迁发现跟内阁之前所了解的,并没什么大的差别,也就先让梁储继续回去办事。
“怎样?”
谢迁打量王鏊。
王鏊道:“克勤只见过秉宽给他所列的两个册子,都是《会典》修撰中碰到的难题,克勤翻查典籍多日……苦思无结果。”
谢迁笑道:“那些难题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心里在想,还以为张秉宽多牛逼,原来遇到难题还是要求助于程敏政这个前“副总编撰”啊。
王鏊摇头道:“于乔你或有误会,我是说,秉宽其实已将这些难题都做了注解,只是克勤那边翻阅典籍,发现无能删改之处,有些……连他自己都无法去求证,还自艾说未有机会再进翰苑,翻查先前所筹备修书的典籍。”
“啊?”
谢迁这下手臂都麻了。
“那全书呢?克勤没看过全书?”谢迁追问。
王鏊继续摇头:“的确没见过,但以克勤的分析,既然秉宽能找出修《会典》中的难点,并一一注解修撰,其余部分更不应该出现大的疏漏。但具体如何,可能还要等底本送到翰林院之后,再派大量的人前去考证。”
谢迁摆摆手道:“若底本都送来了,成书或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考证出来有问题,修书的功劳也会近乎全归在张秉宽一人之身。”
王鏊道:“那谢阁老……”
谢迁一脸悲叹之色道:“我算是看明白,张秉宽明明可以不动声色,一人就把书修成。却提前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