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宫门的方向走。
沿途不少的百姓出来围观,张周作为武勋是要骑马的,而文臣则要么坐轿子,要么乘坐马车。
一路到了会同馆,到了要安顿李怿时,林瀚才将张周叫到一旁,将他所知的情况跟张周说明:“这几日小心一些,朝中臣僚对你的意见可不小。”
张周故作糊涂,好奇道:“莫不是臣僚认为我干涉朝鲜内政?辽东立功了,也有意见吗?”
林瀚只是叹口气,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深入探讨。
难道告诉张周,大家伙准备一起来参劾你,甚至还拉我入伙?
这边还没打开话匣,另一边沈禄则代表徐琼过来请张周到一边,沈禄笑道:“莱国公这一路辛苦了,之后入宫,由老朽陪你一同前去,路上有话也好明说。都是徐尚书想说但不能挑到明面上的。”
林瀚也没走开,大概也听到这边的对话,往这边瞅一眼。
张周有意把嗓音提高一些,让老林也能听到他的心声:“大丈夫行的正坐得直,不怕他人非议,那就劳烦代为引路了。”
……
……
徐琼作为礼部尚书,看起来对张周热情,但很多要直接表态的事却不会亲自进行,而沈禄大概就是徐琼的传声筒,所代表的就是徐琼的意见。
张周和沈禄入宫,虽都是外臣,但一个是皇帝所信任的近臣,一个是张皇后的“姑父”,在皇宫里都不算外人,就连带路的太监都只能远远隔着,怕打扰到二人的谈话。
“林侍郎要当礼部尚书的事,莱国公知晓了吧?”沈禄笑着问道。
“嗯。”张周点头,“略有耳闻,但此等事尚未经过朝堂廷议,只怕也做不得准。”
沈禄道:“既是陛下首肯,是否廷议结果也差别不大,朝中对亨大的人品和能耐,都是信服的。但却不知陛下想给你安排如何的差事?”
张周好奇问道:“我的差事吗?不是都说好了,要把我参劾下去,当个闲人?”
“啊?”
沈禄本来还想倚老卖老,跟张周兜个圈子之类的,结果上来就被张周把话挑明,他显得很不适应。
“沈银台你有话,直说便可。”张周笑道。
沈禄斟酌了一下字眼,道:“倒是听说最近朝中对你的非议不少,你是出身科举仕途,但却以方术进于殿前,每每用事时多以怪诞之言为先,深得陛下信任,这被认为是乱国之本,你也不要怪责他们对你苛刻啊。”
张周笑道:“那我就应该坦然接受他们的批评?”
沈禄一怔,他也发现跟张周对话,不像跟那些传统文臣一般,需要一板一眼去对话,可他一辈子所习惯的就是文臣那种弯弯绕绕的事情,此时轮到他很不适应。
张周道:“沈银台放心吧,如果他人认为我在朝野,挡了他们的路,那我就激流勇退。”
“什么?”
沈禄大吃一惊。
你小子居然想“激流勇退”?这可不是我们的意思,亏我们还把你当成标杆,准备以你来形成一个新的派系,拿你马首是瞻呢。
结果你小子却想回避?
不对……谁人获得今时今日的地位,却想着避战呢?
“呃……莱国公,你应该知道,在朝为官讲求一个不进则退,你若退一步,后面或就是万丈深渊了。”沈禄是在提醒张周,你可要死斗到底啊。
有皇帝支持你,现在连文臣派系中都有我们帮你拧出一股绳子来,谁说就不能把你拉上来?
只要你得势了,朝野的秩序就改变,这是多少人想看到的?那些被传统文臣压了半生的人,总算就有机会窜升了。
张周道:“万丈深渊?是说,有些人还想将我置于死地不成?”
沈禄迟疑了一下道:“死地或也不至于,但将你流放于他处,之后难以面圣,甚至动用诏狱问责于你的那些方术之言……不是没有可能的。”
张周笑了笑,脸色淡然。
他在想,这还真是跟历史上文臣武勋在朱厚照刚登基时,联合起来对付“八虎”是一样的。
但结果如何,谁都看到了。
就算时朱厚照不过只是个初等皇位的少年,在皇权跟臣子的相斗中,还是稳稳占据了上风,更别说是如今朱祐樘把皇权都已经研究透彻了。
想靠那种直谏犯上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文臣怕不是不知道皇帝最忌惮臣子的是什么。
张周道:“那我是该小心一些了,这进进退退的往往不由我自己所决定,还是面圣之后再说吧。”
“你……”
沈禄本还想跟张周好好说说有关结盟的事,但见张周这么个“吊儿郎当”的模样,甚至对自己被参劾攻击的事都不在意,也好像没意识到“大祸临头”一般,这就让沈禄既着急,又在怀疑是不是这选错了人?
……
……
乾清宫外。
朱祐樘早早就迎到殿门口,也是他着急要跟张周相见,都不在里面坐着等了。
“陛下,先前已传报莱国公已入宫,不如回殿内等候吧。天有些热。”萧敬在旁劝说着。
朱祐樘道:“朕又没有站在日头地里,也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