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
也就是在张周跟吴昊说,当天会发生雹灾的日子。
一早起来,天气就有些阴沉,百官上朝下朝一切如常,却并未见到张周的身影。
当天早朝时着重提到了对于成国公朱辅的委命……之前因为朱家太夫人朱胡氏称病,皇帝特许让朱辅回京照料在老娘的病榻之前,朱辅也一直上奏说想回南京跟母亲颐养天年……只字不提说要回南京当守备的事,但话里话外,他在京师呆不下去了,就想回南京。
换了以往。
你朱辅人在何处,或者是否由你来当南京守备,当皇帝的才懒得理会。
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成国公府出了个“大能人”朱凤,以至于朱祐樘对朱辅都“爱屋及乌”,朱祐樘已准备将朱辅送回南京当守备勋臣,但缺乏契机。
朱祐樘当天只是挑开个话题,其实他也在等一个契机……谁让张周已经跟他说了,最近几天京师又是雹灾又是地震的……忙着筹措这个都来不及。
“陛下今天却没提防雹灾的事。”
出宫的路上,屠滽刻意走过去,靠近礼部尚书徐琼说了一句。
徐琼回头看了屠滽一眼,摇摇头道:“都知道的事,顺天府不可能无所防备。听说京师中有邸报,也载明了将有灾祸发生。”
屠滽道:“邸报?”
徐琼叹道:“听说出自于东宫手笔,外面也是在传,刊印邸报的印刷作坊,跟皇店有莫大的关联。具体的,还是问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吧。”
徐琼这会也没太当回事。
谁会觉得发生雹灾呢?
老百姓知晓之后,会当回事吗?
屠滽来跟他说这个,是想从他口中试探什么?徐琼都懒得去想,反正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无可奉告。
……
……
当天朝野上下都在等一场雹灾。
那是一场关乎于是否能把张周一次干下去的灾情,以至于这两天钦天监和吴昊的家门口的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吴昊所选择的方式就是……猫着。
任凭你们怎么来质问我,我就是谁人都不见。
等事情过去之后我再露面……他只是礼数上上奏请了病假,然后人就没影了,两天时间内都没人见过他。
他这也是为防止被一些什么尚书、阁老的逼问……之前谢迁去见他,把他给为难得不轻……若是再多见几个人,难保不会把皇帝让他把事说出来的消息泄露,那自己就是辜负圣命,属于“欺君”范畴了。
当日钦天监内很安静。
两个从九品的五官司晨,年纪轻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拿着笔对着天观察了一天,他们要把今日的天气详细记录下来,以做出合理的记录。
这是他们日常工作之一,但当天的天气,实在是……没什么可记的。
“下雹子了吗?”
里面一个瘦瘦高高的五官司晨,名叫安卞的,跑出来看了一眼,钦天监的院子里没有什么异常,只有一个巨大的浑天仪摆在那,还有人在往上面遮挡防雨的雨布。
另外一个手拿着笔,他名叫紫轻,支着头想了想:“轮到你了,我都在这站了半天,哪有雹子?怕是连雨都下不来了。”
二人虽已有官身,但具体说来,就属于“传奉官”的一种,他们不从正途科举出身,别说是秀才,他们就从未考过任何的科举。
大明的钦天监要的是“熟练工”,二人之所以有现在的官身,都是因为“投胎”好。
紫轻是吴昊师弟的儿子,紫轻是他的道名;安卞则是京师大户之子,家里曾有人当官,自己没读书的潜质却自幼被送给吴昊当弟子,以至于年纪轻轻不过十六七的年岁,都当了官。
在钦天监当官,除了师门要好,还有个重点,那就是样貌要出色,嗓子也要清亮,毕竟有时候需要在朝会时充当报唱官。
安卞把纸和笔接过来,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以吾之所学,这雹子要么是在春夏之交,天气骤暖还寒之时,最易降下。若是在盛夏降雹子,多是晴天漏,骤起乌云雷电大作之时,方能下雨……今天这天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雷电,怕是雹子也下不来了。”
紫轻急忙道:“师兄,可别乱说话,这可是师伯说要下雹子的,那可是你师父。”
“哦,对。”
安卞这才想起来,如果说不下雹子,那是在拆他师父吴昊的招牌,毕竟这次可不是张周预言的,而是吴昊推算出来的,这关乎到钦天监的荣誉。
“那就等吧。”安卞叹道。
紫轻在旁边站了一会,无奈道:“这雹子是等来的吗?”
这下安卞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二人百无聊赖,紫轻道:“师兄,听说了吗?东越茶楼里正在讲《射雕》,我去听了两场,今天散工之后,咱俩一起去?”
安卞抬着头瞅着天,眼睛都没斜视,淡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蹭我一顿饭,既不用自己钱,还能白听书。”
紫轻道:“唉!师兄,谁让你生在京师,而且你平时销那么多,就给我点好处呗?”
“行。”安卞道,“想跟我一起吃饭也可以,但不能去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