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雹子!”
很多人在奔走疾呼,连那些本来已经走出一段路的,诸如六部衙门周围官员的马车,也都不得不临时去找避雹子的地方。
屠滽和傅瀚两个作为参劾张周急先锋的人,站在院子有门楣挡着的地方,一时好像并不担心门楣会被雹子给砸塌了,但他们也不敢走出去一步。
“这……”
傅瀚整理了一下措辞,“屠尚书,你知道这是何意吗?”
屠滽人也有点懵。
吴昊说有雹子,有雹子那是稀奇事。
如果这是张周说的……那就合情合理很多了,张周准确预言未来发生之事,又不是一次……之前皇帝祈雨那次,包括张周人到宣府之后先来了一场祈雨去积攒声望……这些谁都能猜出,张周多少有点非一般的能耐。
说他能呼风唤雨或许有点过分,但知晓天气变化,这应该是其可以具备的能力。
但要说理解张周自己预言雹灾,让人以此来攻击自己……这是个人能想明白背后的缘由?
“屠部堂,雹子来了!”
就在屠滽对着外面一群奔逃的人,还有近乎兵荒马乱一般的混乱的场景发愣时,吏部的属官已经跟出来,好似报喜一般跟屠滽道。
屠滽对傅瀚道:“此事先不要外泄。”
傅瀚苦着脸道:“我跟旁人说,旁人他能信吗?”
屠滽一想,是啊。
跟人说,这雹灾其实是张周自己预言的,还是用来攻击他张周自己的……怎么说都说不通啊。
“等!”屠滽道,“等这场雹子过去,赶紧与我去拜访一下谢于乔,还有……能见的都见!这事不小!”
……
……
谢迁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这场冰雹的。
他坐在轿子上,听着雹子顶部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也赶紧让轿夫给他找了避雹子的地方,却是跟市井躲雹子的人一样,都只能找那街角旮旯的地方,沿街开着的店面,都忙着进去人躲灾。
谢迁从轿子上下来,看着满街奔跑的人,心中不是个滋味。
身为京官,平时当差点卯也没那么大的排场,关键是雇不起,京城当官也只是看上去风光而已,外人都羡慕……但就算是大明的阁老,出行也不过是带了四个轿夫而已。
“这位老爷,一看您就是当官的吧?”谢迁背后出现一名铺子的掌柜。
谢迁急忙道:“有劳,老朽要在这里避一下。”
“您尽管。”掌柜很客气。
此时谢迁才留意到,这是个布庄,看样子还做一些成衣的买卖,却不一定都是新衣,也有很多是旧衣服。
这种店面在京师也是比较有市场的,衣服这东西,在这时代于市面上也是“硬通货”,一般人家有什么应急需要的,把衣服拿出来典当或是售卖,都是很常见的,就算是打补丁的衣服,只要意料还算新一些的,也都能卖个好价钱。
掌柜笑道:“今天早就有防备,让人通知了染布那边,把布料都给收了,不然的话损失还不知有多少呢。”
谢迁本是不想跟这些市井之人打交道的,因为没有意义。
但他这次却提起兴趣,问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是啊。”掌柜道,“邸报都登了呢。还有顺天府在各处张贴了告示,说明了今天或有雹灾,还说明会是在午后到入夜之前。”
“嗯?”
谢迁皱眉。
在所有文官听来,都很扯淡的事情,连他都不相信吴昊有这能耐,居然顺天府会这么重视?邸报也刊登了,到底是怎么个意图?
还是说……皇帝从一开始对这次的雹灾就这么重视?以至于暗地里已经布置好了一切防灾措施?
掌柜道:“我等小民也不懂,但料想这是皇恩浩荡,我等都感念皇上的恩德。”
谢迁听到这种隔空拍马屁的话,心中也不是个滋味。
这种话,好像官员嘴里说出来,他听得更寻常一些。
“你们信?”谢迁问道。
“多数人是信的。”掌柜道,“你看这外面出行的人,别看他们出门了,但也都是为生活所迫。这朝廷有莱国公,料想陛下不会在如此灾情面前忘记百姓疾苦的。”
“哼。”谢迁轻哼一声道,“这事跟张秉宽有何关系?”
“啊?”
掌柜很吃惊。
这都直呼张周名讳了,看样子跟那位莱国公很熟啊。
“张秉宽也就是你口中的莱国公,老夫与他早有相识。”谢迁道。
掌柜笑道:“是啊,一看您,就是当大官的。”
谢迁也不知道这算是恭维,还是讽刺。
好像自己能得到掌柜的推崇,不是因为自己是当官的,而全在于自己认识张周……这气人不气人?
“莱国公之前都在外面征战,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京师,一回来就给我等解了一场灾情啊。”
掌柜一脸感念的模样。
因为在这时代,房屋修造普遍质量不高,对于防雹灾是很重视的。
谢迁甩了个脸色,道:“这不是莱国公说的,这是钦天监正吴昊说的!记住!是吴昊!别再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