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京师,显得很太平。
张周升为兵部尚书之后,大臣也只是在最初不适应,觉得张周的出现坏了官场论资排辈讲资历的体制。
但随着张周升尚书后,对于朝中多数事的不管不问,也让大臣觉得,张周的攻击性好像也没那么强,就算张周能干扰的方面再多,也仍旧是在兵部、都督府的那一亩三分地,张周好像还没有直接去跟他们挑起什么太激烈的冲突。
正月初九。
这天朱祐樘于内廷召见了内阁三人,并没有见张周。
年后的
旁边立着李荣,如今的李荣别看只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但因提督东厂,加上他在宫里的资历极高,以至于他隐约已成为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太监。
“……陛下之意,是想替三位阁老分担一些压力,具体用谁,也看三位阁老以及翰苑之臣的推举,陛下都会酌情考量。”
李荣来说这话,会从中折转一层,显得更婉转一些。
刘健三人之前就感觉到,皇帝想把王鏊推进内阁,就算不是王鏊,也可能是程敏政。
皇帝说是要跟他们商议,也只是把话说漂亮一点。
刘健道:“陛下,老臣已年老,难以胜任阁部内的差事,还请陛下准允老臣可以回乡颐养天年。”
遇事就请辞,这不但是内阁三人的习惯,朝中大臣也基本都是这样。
大明到中叶,官员尤其是当到正卿、侍郎以上级别的,就算是致仕一般也都是请辞,犯错之后也少有直接追究问罪的,一直到嘉靖年间,君臣的这种“和睦”一直都能保持。
大臣遇到被人参劾,就上奏请辞,已经形成了惯例,为的是不让皇帝为难,既像是在试探皇帝的用意,也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朱祐樘道:“外面有些不太好的传闻,说是朕只想任用近佞,尤其还提到朕用秉宽的事,朕也不知那些人究竟是何意图,连宗藩都在跟着起哄。朕一早就说过,谁有能力,朕就用谁,秉宽的功勋,应该是有目共睹的吧?”
刘健道:“老臣并非有意针对于谁,只是老臣年老体迈……”
朱祐樘摆摆手道:“请辞的话不必说了,若是刘阁老真的抱恙在身,难以承担朝事,朕会准许你回乡,并会多加赏赐,感谢你对朝堂做的这么多事。但如今不是言退之时,阁臣增加一人,朕不会听取除了尔等和翰苑之外任何人的意见……你们把心收回去,只管表明立场。看是否需要增加,或是增加于谁,朕都会采纳的。”
……
……
内阁三人本还以为有别的什么大事,结果内廷召见,只说了个要增加阁臣人员的事。
而且皇帝还显得很在乎他们,没有强求之意。
三人回到内阁值房后,谢迁坐在火炉旁,用铁钳夹了一块新式的蜂窝煤进入到铁炉里,笑道:“这东西还真是挺管用,怎么烧都不会灭!真暖和。”
刘健道:“有什么,直说。”
谢迁笑而不语。
李东阳则好似是替谢迁补充一般道:“陛下说会听翰苑之臣的意见,可是张秉宽也是翰苑之臣。”
一句话,好像就把问题最关键的一点给点出来了。
张周如今还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如果皇帝提出找人入阁,不以王鏊和程敏政的话,那就很可能是想让张周“身兼数职”,反正之前张周已经兼任了翰林学士的职位,把翰林学士变成“大学士”,好像也没改变太多。
上听处也是入值,内阁也是入值,哪值不是值呢?
刘健思虑良久后感慨道:“陛下对张秉宽,会如此偏颇吗?”
言外之意,我们都在防王鏊,防程敏政,也防止别人看到张周崛起,往张周阵营里靠拢。
现在你居然认为,皇帝是想让张周入阁?
那陛下还展现出那么兼听的一面干嘛?直接明言不挺好?
谢迁在火炉之前搓了搓手道:“我想宾之的意思是,陛下会在选谁的问题上,听听张秉宽的意见,并不一定是让张秉宽入阁吧?”
“嗯。”李东阳点头。
刘健也没明确说就是让张周入阁,说皇帝偏颇,也可以说是皇帝对张周的意见采信过多了。
谢迁又道:“张秉宽谶言说陕西地方上将会有地动发生,说得好像还挺严重,都已经过去八九天了,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东阳道:“若是陕西地方发生,或是需要两三日整理灾情之事,才会详细奏报,估摸再有个两三天就会传来。此事陛下并未大肆张扬,却不知地方上应对如何,一来二去的,只怕会令民间之人对张秉宽的推崇愈甚。”
谢迁笑道:“也是啊,现在还都是确有其事,若他将来真要借灾异之题发挥,来个无中生有,谁又能质疑呢?不是说龙虎山的张氏要入京?怎还没消息?”
“快了吧。”
刘健坐下来,在他的案桌上,还有很多的奏疏等着拟定票拟。
却是他好像也无法沉下心去,他道:“宾之,这两日你有闲暇,去翰苑中走走,将陛下有意提举人入阁之事表明,让翰苑中先自行商讨入阁人选。我们三人便不多加意见,一切都随主流意见,他们推举于谁,我们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