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不介意林庭的推辞,反而是带着他去面圣。
作为新任的教习,还是张周的大舅子,林庭获得了比别人更高的待遇,那就是能得到皇帝直接的委命。
“……林卿家在边地多年,除了了解西北地势,还对于边陲的风土民生多有了解,此番由你到研武堂协助于蔡国公,朕深感欣慰,以后军政人才的培养,可要靠卿家你了。”
乾清宫内。
朱佑樘这番话,让林庭差点要仰天长叹。
我才几岁?考中进士不过才两年,居然能得到皇帝的亲自召见不说,还对我报以如此高的厚望?
就算我再不愿意,那也一定是要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微臣资历尚浅,愧不敢当。”林庭赶紧表现出谦卑的一面。
朱佑樘笑着说道:“秉宽所用的人,朕很信任,既是信他的眼光,也是相信林卿家你的能力,你虽初入朝堂,但家世显赫有名师指点,更有不畏艰辛在边地历练的经历,如此贤才,是资历尚浅还是资历深厚有何区别?不要妄自菲薄啊。”
林庭发现自己之前所学的那套儒家谦卑的一套,有点不管用。
皇帝和张周不管自己是不是年轻气盛,就是信自己有能耐办大事……可他之前从未有过办大事的经历……这就很头疼了。
我说自己没能力,就是妄自菲薄,连陛下都不答应,那我也不用谦卑了。
旁边唯一的太监李荣笑道:“恭贺陛下多一良辰。”
朱佑樘道:“难得今天秉宽入宫,对了秉宽,朕还有事要问你,是涉及到花马池用兵的,朕已经下旨给宁夏、陕西两处巡抚,尤其是宁夏,安排好花马池的驻防等事。朕正想跟你好好探讨一下。”
李荣和林庭听到这里,突然有点无所适从。
最近几个月,皇帝从布置了朱晖等旧勋领兵出征,朝野上下都没看懂皇帝在搞什么名堂,现在好像是要给出答案了。
张周笑道:“陛下,臣只是提出要在西北一些曾经防备薄弱的地方加强戒备,也不止是花马池,还有宁夏周边很多关隘堡垒,这只是预防鞑靼人的突然来袭。”
“哦。”朱佑樘点头,他又看着林庭道,“林卿家,你可知晓个中缘故?”
“……”
林庭自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李荣笑道:“林员外郎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林庭瞅了张周一眼,这才勉力道:“加强边备,是为……防止鞑靼来袭。”
“果然不一般。”朱佑樘赞许道,“秉宽,你没选错人。”
李荣也试探着问道:“陛下,可是要防止鞑靼人,突然从花马池等地方突然来袭?那……那是该早做准备。”
朱佑樘道:“我大明从河套出兵数万,鞑靼兵锋再强,但以他们以往强盗不改的本性,他们怎会以主力与我大明兵马作战呢?没有那些新炮、新铳之前,他们就会猫着躲着,现在我们有了,他们反而会来交兵作战不成?”
“是。”李荣一听,感情陛下您是真的知晓西北局势。
随即李荣想到朝野上下那么多大臣,都在猜皇帝这是为了打仗疯了,觉得皇帝调大军是要去跟鞑靼人决战,现在他才知道,其实皇帝比谁看得都透彻。
朱晖的五万大军,根本就是个幌子。
朱佑樘春风满面道:“秉宽老早就说过,如果我大明出兵数万,鞑靼小王子为了彰显其草原共主的身份,必定也会出兵,但他绝对会以大明某处薄弱之地,行袭扰和进犯之举,未必需要抢多少东西,只为展现与大明死扛到底的决心。”
“而且一旦他于某处进兵之后,我大明出征的兵马就不得不征调回访,那大明出兵的威势将会锐减。”
李荣听到这里,用略显惊恐的目光望着张周。
感情一直在这等着呢?
张周笑道:“臣分析过局势,也料想过很多地方,并不能确定鞑靼人从何处进犯,但综合这几年鞑靼人犯边的走向等,认为花马池等处还是最有可能的,与其调动大军再行袭扰草原后方之举,还不如以逸待劳在一些地方设卡设伏,等待鞑靼人主动来犯。”
“哈哈。”朱佑樘笑道,“所以说有秉宽伱在,朕放心啊。”
李荣和林庭听到这里,都是满心的震撼。
朱佑樘望着李荣道:“茂春,你之前不是跟朕说过,朝野上下连一个普通的军将,都认为朕此战中有旁的意图?他们没猜错。只是他们认为是朕要以秉宽或是新建伯调一路兵马进草原,那就大可不必了,这次我们不主动出兵,而是如当初偏关一战,要以逸待劳。”
“陛下英明,蔡国公……算无遗策。”李荣此时只能恭维了。
朱佑樘道:“欸,现在还没确定是从花马池来,各处也只是加强防备而已。之前宁夏西路一战,安边侯和宁夏巡抚杨一清都未尽如人意,此番花马池的防务,朕就交给了杨一清,由他来策动此一战。”
“这……”
李荣心里也奇怪。
杨一清明明不是张周的人,毕竟杨一清严格来说,是传统文官举荐起来的,且在之前的宁夏一战中,要不是皇帝一直在回护朱凤,杨一清的罪过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