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给纵容出一只猛虎来,可要是这只猛虎要借机把他们都给吃了,那时候到底是等着被吃,还是奋起反抗?
萧敬道:「以咱家所见,这位蔡国公,倒也并非赶尽杀绝之人。」
韦彬摇头道:「在保国公的事情上,他好像也没心慈手软,若是关乎到他自己的利益,背后还有陛下的决断在内,难保他不会刚愎自用。」
萧敬骂道:「说你们不开眼,还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也不想想,陛下要做的事,你们还想逞能不成?大势是你们可逆的吗?」
韦彬和陈宽一听就明白了。
这边萧敬看起来硬骨头,但其实也是个软柿子,被张周欺负到头上来,还是选择妥协,而打着的旗号则是以皇命为先,意思是皇帝支持张周,我们就不能跟他对着干。
「还是应该派人去说和一下。」陈宽给出建议,「再或者……最好事情别让咱这些人身上牵扯,那几两银子是不要紧,但很多事从不关乎到那几两银子!蔡国公再有作为,他也不能乱来啊。」
萧敬道:「陛下先前已召见过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据他所说,陛下会派人去协同蔡国公,就让他给我们带个话,去示好一番。表明只要他不把事往大了闹,只是想把永平府地方上的人给整治一番,咱这些人支持他便是。」
说着,萧敬打量着韦彬道:「你不会不舍得吧?」
韦彬在永平府的利益最大,萧敬这也是想问问韦彬的意见,你提出要破罐子破摔,甚至有跟张周鱼死网破的冲动,你不会对我的提议抱有反对意见吧?
韦彬一脸不情愿,却还是拱拱手道:「全凭萧公公做主。」
乾清宫内。
李荣认真听朱祐樘的吩咐,所说的都是如何去配合张周,于此时,司礼监这几人也算是能确定下来,张周并不是去蓟州镇打仗的,而是去跟地方势力抢夺利益的。
「朕还知悉,宫里有人在对外放出风声,把秉宽去永平府要做的事,提前泄露。甚至提前跟地方上打了招呼,让他们去做一些防范应对,你可知晓?」朱祐樘语气冰冷。
这涉及到内臣跟外臣之间勾连,当皇帝的很忌讳这些事。
李荣心里也在暗惊,能提前知悉张周去永平府是干什么的太监,一个手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这多半就是出自先前那三位同僚之口。
李荣道:「奴婢并不知,但料想……蔡国公前往永平府意图为何,估计……也不该有人想借机生事……奴婢失言了。」
虽然李荣很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但在这种时候,他也知晓司礼监太监应该共同进退,或者说是同气连枝。
朱祐樘冷冷道:「若地方上,一切都好生配合,朕也无意见,秉宽去哪里要做什么,也无须对外隐瞒。但朕就是最近才知晓,原来开矿这件事,地方上遭遇的阻力,比在京师更大。秉宽已暗中替朕承担了太多东西!朕不能再让他独自出来承担!」
李荣道:「陛下,奴婢会让人去地方上严查,有人借机生事的,定是不饶。」
朱祐樘将头侧向一边,更显得气恼道:「若只是地方上有点意见,倒也不算什么,但就怕京中官员跟地方官吏,还有地方的乡绅,沆瀣一气来给秉宽施压!从秉宽接手开矿的事情以来,朝中提出参劾的奏疏没有一千份,也不止一百了吧?」
李荣这下默不作声了。
他很清楚张周在朝中遭遇到的阻力,那是锐意革新所必然遇到的事情,所谓的不破不立大概就是如此,而张周是没能力去「破」,也就是将大明势力重新洗牌的,但皇帝却有此资格。
「你亲自去一趟。」朱祐樘道,「要严办于谁,也不必明着给秉宽树敌,随便找个明目,合情合理的,由你带着厂卫的人下场便可。秉宽指到哪里,你就办到哪里。」
干活你们来干,黑锅你们来背,张周在背后当个指挥就行。
李荣心说,我这把老骨头,居然也要去地方上,跟地头蛇缠斗?关键是我还捞不到任何好处,纯粹是给人做嫁衣,还要背黑锅,我的命就这么苦吗?
「今日就走,三天之内抵达,路上不得有任何耽搁。」
朱祐樘冷笑道,「若在京之人,无论是谁给你施压,哪怕是朕的至亲之人,你也一并呈报上来,有时候也不忌讳先斩后奏!」
李荣得到皇命,当即便要带人前往永平府了。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会跟李荣同行。
当李荣心急火燎抵达锦衣卫北镇抚司,见到牟斌,此时的牟斌对于此行的差事似乎还有不解之处。
「李公公,以卑职所知,永平府地方矿山有大明京营的将士,驻军至少也有数千,加上干活的役夫和力夫等,也有个上万人了吧?这还需要我等前去作甚?」
以牟斌想来,就算张周在地方上开矿遇到麻烦,由那么多人在矿上,甚至还有正规军,那还怕个球?
有人闹事,直接怼了就行。
干嘛还要让东厂厂公和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带人去督办?
李荣道:「你不懂,陛下这是要以德服人。」
「什么?」牟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明是要动武力,却说是以德服人,意思是……武力就是德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