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擦去干掉的脓液。起初她不愿做这个事,哪个姑娘好端端地敢去看男人的肉和谐体呢。但后来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事急从权吧,总不能看着他死。反正他大多时候都是睡着的,权且当他是块大木头吧。
说起来,皇帝也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但骨架坚实,宽肩窄腰。虽然长着痘疮,有碍观瞻,但第一次看到他胸口皮肤的时候,王疏月的脑子里还是很混沌,无法抑制的潮热拼命地往她鼻腔里钻。那种切实的,甚至带着点痛的感觉,是卧云书精舍里任何一本书都解释不了的。
她不得已出去洗了把凉水脸。
洗完后又在枣树下发呆。后来何庆在后面拍了她一把,那么一下,竟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是块木头,是块木头。
她像念佛号似的再脑子里回旋这句话。这才多多少少能在做事的时候定下心来。
但这是个很费眼神的活,哪怕身旁点着灯,站得久了,眼前就不时地冒出黑影点子。
她索性在给他上夜的毡垫上坐下来。
伸手把水盆挪到自己腿边,顶着精神又去挽他的裤腿。
皇帝一直是醒着的,但他不肯睁眼。
哪怕在病中,换成旁人,这样冒犯他的身子,他也不肯。但王疏月做这些事,他好像没那么排斥。
不过病中人的身子已经被恶疼恶养占了个满当,只盼松快,哪里引得起天雷地火。是以面前的王疏月虽然是面红耳赤,一副犯了的样子。皇帝躺在床上,却像躺在伽蓝寺庙之中。
此时他的痘疮有好些地方都破了。好在王疏远月细致,除了那令黄花闺女尴尬之处,她一寸一寸的几乎全顾及到了。手法很轻,竟能让那恶疼恶痒稍稍疏解下来。
皇帝渐起了丝睡意。
王疏月听见他的呼吸匀净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起身替她扣好衣襟,端起水递给外面何庆倒掉。自己从新走回榻前在毡垫上坐下。她真的太累了,见皇帝睡着,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头往后仰,借了皇帝的半个枕头靠下。
但一靠下,眼皮子就直打架。险些合眼睡过去,身旁的人似乎动了动,王疏月一个激灵又赶紧醒来。回头果见皇帝的手朝着脸上痘疮伸去了。她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大不敬,忙上前一把拽住皇帝的手。
也许是这几日都不曾睡好,皇帝竟没有醒。
王疏月见他没动,吐一口气稍定了定神,小心地将他的手腕放下。哪知才摁下一只,另一只手又不安分了。
果然,再怎么装模装样,本质上也是个普通人。
王疏月想起周太医的话,很是无奈。
但这样不是办法。
她暂时摁着皇帝手,一面朝外轻轻唤了一声“何公公。”
何庆猫着腰进来。在榻下伏下来,生怕皇帝看着她。
“姑娘您说。”
王疏月看了一眼皇帝,“公公,我今儿太乏了,就怕夜里撑不住要睡过去。你有什么法子”
何庆是太监,自然比女人要糙得多,他们醒神都是寻个苍耳直接往太阳穴上扎,但这法子怎么能推给王疏月呢。”
王疏月教见他不说话,转道“这样,你给我找一条软一些的绳子来。”
“绳子,姑娘要来做什么。”
“别问了,快去找,我有我的用处。”
何庆迟疑地站起身,但还是照着她的话寻了条绳子过来。
他想得也简单,许是姑娘家醒神的什么法子,他们这些太监不懂。总之,这王姑娘不至于要把万岁爷绑起来吧。
他是想错了。
皇帝难得稍微松快下来,得一番好睡,谁知睡至一半,却感觉有人在他的手腕上缠什么。
他猛得从睡梦中惊醒,抽出手一巴掌拊了过去“放肆”
王疏月突然挨了这一下是真的挨懵了。
身子往后一倒,头撞到了后面的紫檀条桌,她还来不及去摸。肩就被人一把摁住,那力道之大,压得她骨头都要断了。接着脖子上一凉,她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图善那把开了锋刃的刀刃。
“住手”
图善拽扯住王疏月的头发,把她拖倒榻前。“皇上,您可无碍。”
皇帝看清眼前的人是王疏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又去看王疏月的脸,虽然他也没什么力气,但毕竟是惊厥之中扇出去的耳光,女人的左颊还是印上了他的指印。
他又把这姑娘给弄伤了。
这算什么,恩将仇报啊,皇帝一时有些无措。
又见图善气势汹汹地摁着那把瘦骨头,他是什么手力,王疏月眼看着就疼得渐渐红了眼眶。
“你出去朕没叫你,你进来作甚”
图善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皇帝命他在外护驾,若有任何的异状,可先斩后奏吗怎么这会儿成了他挨骂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外面何庆疯狂地冲他使眼色。又见皇帝也一脸阴沉地盯着他。他不敢说什么的,只得退一步,尴尬地松开了王疏月,收起剑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王疏月这才得反手以去摸后脑勺,好在没有见血。但起了一个大包。她心有余悸地望着图善跨出去的那道门。若不是皇帝的那一声“住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