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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香川如愿以偿的死了,孙玉伯的事情却还没结束,相反,他现在又多了很多事要忙。
其一,是封口令,孙府闹鬼的事情,除却眼前的几个人之外,不能被别人知晓,律香川的失踪在城中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要想个好法子把这件事给解释过去。
其二,律香川意图背叛他,那么,他一定有同伙,孙府内部要开始一场大清洗了。
其三,他从前非常信任律香川,甚至已打算把自己事业的一半交给对方来打理,所以律香川知道很多他的秘密。这些秘密有多少已经流出去了,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秘密不再是秘密、后路不再是后路,这些东西都得改!
在孙剑恶狠狠地怒骂“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时,孙玉伯就已经要把下一步该做的事情都在自己心里理清楚了。
他并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嘴里清晰地下达着命令:“孙剑,去把林秀、沈浩拘了!先软禁起来,但不要动粗,分开关押;文豹,你去找陆漫天,就说律香川被人打伤、回天无力,要他立即赶往孙府!文虎,找几个和尚道士来超度、敛尸,整肃府内,今天的事,谁敢多说一个字出去,我要他的命!”
林秀是律香川的妻子,沈浩是律香川的好友,陆漫天是律香川的外舅,这些人都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孙玉伯已从他们开始怀疑,要一个一个的查!
三人应声而去,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小蝶、老伯还有罗敷三人。
老伯一回身,就瞧见了罗敷的神色。
月光之下,她的脸上有一种淡淡的嘲弄,这嘲弄并不是冲着律香川去的,而是冲着他孙玉伯来的。
老伯的自尊心被刺了一下。
人愈年老,自尊心就好似愈要强,年轻时可以唾面自干,年老后,旁人一个不尊敬的眼神,却都已能刺进他的心里。
老伯叹道:“叫罗小友看了我的笑话。”
罗敷嗤笑一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她的话语虽然说得很得体,可她的表情和语气却显然有点瞧不起老伯,老伯心里只觉得更难受了,半晌,才道:“今天的事,罗小友……”
罗敷截口道:“我并没有那种把别人家的事情往外胡传的爱好。”
老伯心情很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小友体谅。”
如果是别的外人今天瞧见了这么一出,事情其实简单得很,只要将人先扣下,等到一切都处理完了再放走就是了,可罗敷谁敢扣呢?谁也没有那个本事扣下她的。
所以,孙玉伯只能寄希望于她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同时,他这边清算的速度也要加快,免得夜长梦多。
罗敷像根圆规一样,双手抱胸,硬邦邦地戳在地上,看上去很不识趣。
老伯只好道:“小女受惊,还请小友与我移步堂屋小谈,叫小女歇息了吧……小蝶,你今晚去你母亲的旧屋睡吧,你不要
怕(),叫丫鬟来陪你一起?[((),过两天爹就安排法事,也给你去去晦气。”
小蝶垂着头。
罗敷扬眉,道:“你居然还没发现?”
老伯皱眉道:“什么?”
罗敷道:“律香川一个外男,怎么对孙小姐的闺房位置这么清楚?他这厉鬼瞧着都已疯傻,为什么要说死也要带着小蝶一起死,他老婆呢?”
老伯愣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罗敷的嘴巴却有点停不下来了,阴阳怪气地说:“老伯理事,果然雷厉风行,条条都是门道,安排得好妥当呀!听说老伯行事公正、谁有了难处都能来找,想必女儿有了难处,老伯也心里门儿清吧,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未必呀。”
老伯道:“罗小友有话直说。”
罗敷道:“我现在只有两个字想对老伯说。”
老伯道:“哪两个字?”
罗敷道:“再见!”
说着,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罗敷是个很随性的人,她做事是全凭自己喜好的,这样的人有了盖世武功,实际上很容易变成一害。好在罗敷三观还算正常,还有点锄强扶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小爱好,做了好事,心情也舒畅,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她才是“侠客”,而不是原随云、石观音之流的人。
不过,若是认为她是个极周到、极温柔的人,那却又错了。
举个例子来说,她瞧见路边有乞丐吃不上饭,于是大发好心,给了对方够吃一年的钱,这是很有可能的。
但有人若是因此指责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乞丐钱却不教授乞丐生存的技能,那还是伪善……罗敷就敢一个窝心脚踹死这说屁话的人!
周到什么周到,伪善什么伪善,你不伪善,你去做,不会做事只会大放厥词,滚!
所以,她虽然老早就看出了孙玉伯身上的种种问题,却并不觉得这是自己应该操心的问题,她又不是老娘舅调解节目主持人!
况且,疏不间亲这道理,罗敷还是很明白的,她的智商和情商都告诉她,这件事她已经管到头了,之后的事情,她顶多也只是像现在这样开个头,剩下的,就看孙小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