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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怎么能不吃惊?叶开如何能不吃惊?
花白凤就站在街心,边城那该死的太阳就照在她的身上,可是她身上的衣裳是这样的漆黑,漆黑到仿佛能将所有的光线全都吞噬掉,她一出现,整条街的氛围就突然改变,变得凝滞、难受、令人想要逃离。
与叶开想的一样,他的生母,的确与丁白云一样,十八年来的每一天,都活在仇恨之中。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竟要……
她竟要装作不知道么?
花白凤的语气,如淬了毒一般的怨毒。这凄厉而尖锐的声音,又好似一条生满了倒刺的鞭子,重重地、毫无怜惜地抽打在傅红雪的身上。
自她开始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起,傅红雪就已开始颤抖。
他浑身都在颤抖,抖如筛糠。
这样该死的烈日、能把人的骨头都晒化的太阳之下,傅红雪的嘴唇却是苍白的,他的嘴唇苍白、颤抖,牙齿紧紧地咬住,好似他突然被抛入了冰天雪地、快要冻死。
他的牙龈已被自己咬出血,血流在嘴中,是苦的,又苦又咸。
傅红雪的声音也在颤抖,好似已被鞭打得承受不住——
“母……母亲……”
花白凤厉声道:“原来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儿子!是你父亲的儿子!”
这声音简直就好似是诅咒!
这世间最可怕的诅咒,已永永远远地纠缠住了傅红雪,花白凤不愿意、她绝不愿意放过傅红雪!
叶开大声道:“马空群已经死了!”
他一边这样喊着,一边已伸出了手,拍在了傅红雪的肩膀上。他的手干燥而稳定,手心带着温暖的温度,是要给傅红雪一些支持。
花白凤厉声道:“马空群算什么东西!他死了,事情难道就结束了么?”
叶开叹息道:“丁白云也死了。”
花白凤道:“丁白云?”
叶开道:“当年的事情,主谋正是丁白云,现在,她已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花白凤久久地沉默着,半晌,才喃喃道:“是她……原来是她……那个黑心肠的贱妇!她妄图得到我丈夫却不能,就杀害了他!好、很好……贱人已死,只可惜她没有十条命,让我杀她十次!”
她越说越凶狠、越说越癫狂,整个人好似已近乎疯狂。
叶开沉默着。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师父李寻欢。
他师父在教授他小李飞刀之前,首先教授了他什么是爱,什么是宽恕的力量,爱的力量,比仇恨的力量更加强大、更加伟大。
他的生母显然不懂得这道理,仇恨蒙蔽了她,甚至让她开始歪曲事实。
叶开凝视着花白凤蒙面用的黑纱,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不是的。”
花白凤的喃语戛然而止。
花白凤冷冷道:“你说什么?”
叶开
道:“白云仙子不是因为没有得到白堂主而怀恨在心,是白堂主抛弃她们母子在先,才令她生出复仇之意。”
复仇,多么奇妙的一个词眼。
丁白云杀死白天羽,是为复仇。
花白凤培养傅红雪,是为复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朴素的话语,岂非正是在揭示这世上最大的道理?
花白凤厉声道:“若不是那贱人勾引,我丈夫怎会被她迷了魂!她未婚先孕、受尽耻辱,那是她自己活该!她还有脸面来记恨天羽?!”
叶开深深地凝视着她,半晌,他才长叹了一口气,道:“神刀堂堂主风流成性,极情纵|欲……他有这样的结局,我并不意外。”
傅红雪置若罔闻。
自花白凤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身子就好似被投入了烘炉之中,饱受着拉扯的剧痛,天地间的一切好似都变成了黑色,变成了他记忆中的那间没有阳光透入的屋子的颜色。
他只能看到花白凤一个人。
花白凤的鬼爪忽然痉挛、扭曲,仿佛在忍耐着极大的怒气。
叶开当然激怒了她!在他说出白天羽是“咎由自取”的时候,就已经令她气得发狂!
但她竟然在忍耐。
花白凤当然也是擅长忍耐的人,否则的话,这十八年的痛苦,她是撑不下来的。
但她真的是个善于忍耐的人么?再她急需发泄心中戾气、否则就会被折磨到疯狂的时候,她的身边有个孩子——那是她自己的孩子。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对自己的孩子,父母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孩子不能心生怨怼,否则就是不孝。
对自己的孩子,父母做什么都是正确的,要与父母论个对错,这行为本身就已经是大不孝。
从前,她会发泄在傅红雪的身上,因为傅红雪是她的儿子。
而现在,她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叶开,那眼神中刻骨的怨毒,竟然令叶开都忍不住觉得毛骨悚然。很奇特的是,她居然一句话也没有对叶开说。
她只是厉声道:“傅红雪!难道你忘了自己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你为什么还站在那个地方?马空群死了,你该屠尽他的满门!丁白云死了,你该连她生下的狗杂种一起杀!还有呢?当初那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