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喜见吉灵打了喷嚏,立即将她的腿从自己膝盖上搂着放下来,站起身,带了几分埋怨嗔道:“奴才方才便说了,虽是春天里,晚上风还是凉得很!主子非要贪凉,仔细明儿得了风寒,那可不得了!”。
她一边说,一边已经走到窗户边,抬头见天色晦暗,一轮清月在云里若隐若现,似乎是明日有雨,七喜伸展了手臂将那两扇镂花窗扇关上。
吉灵伸手捂住耳朵,笑嘻嘻地道:“好七喜,别唠叨我了,我听你的还不成吗?”。
七喜面色一肃,连忙低声道:“奴才不敢。”,一边说一边走回来,顺手就要将旁边衣架上的春装披风给吉灵披上。
吉灵一抖身子,将那披风抖落了,不耐烦地道:“我还在屋子里呢,披这劳什子做什么!”。
七喜弯腰捡起来,抖了抖那披风,道:“我的好主子,奴才可求求您披上吧!”。
吉灵缩着脖子没动,任由七喜把自己像个大宝宝一样裹得严严实实。七喜给她裹好了,将衣领处不放心地掖了掖,才唐僧一般地道:“主子还是要注意着身子,去年那场大病可不就是从一场小小的风寒开始的吗?”,她说完,想到去年主子的苦楚,眼圈又红了。
吉灵赶紧笑嘻嘻地把手中的一碗水果用筷子叉了一块给七喜。
七喜抹了一下眼睛,连忙站起身道:“主子折煞奴才了,这不合规矩!”。吉灵一挑眉,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简直比我妈还唠叨!”,说完便伸手拽了她坐下来。
七喜刚刚屁股沾上凳子,吉灵便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七喜不由得张开了嘴,趁着这机会,吉灵一下子就把好大一块水果塞进了她嘴里。
七喜咀嚼了几下,只觉得清凉冰甜的果汁沁入心脾一般,她到底也和吉灵一般,只不过是个年轻姑娘,这时候不由得咧嘴笑道:“主子,好甜啊!”。
吉灵“嗯”了一声,自得地道:“跟着你家主子吃,还能有不好的?”,她低头,叉了一块碗里的水果送进嘴里,眯上眼让那甜甜的果汁流下喉咙,才惬意地道:“这时节就是好,南果房总是有南方的水果送来,比前两个月好上许多!”。
七喜低头笑,心想哪里只是因为时节好的缘故呢?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间小芬子的声音带着激动,嗓子都变了调只道是御前的人来宣吉贵人去养心殿见驾。
吉灵立时放下水果,站了起来。
皇上往景阳宫东侧院她这儿跑的次数不算少,但是她被召去养心殿还真是头一遭。
以前侍寝,是裹在红绸被子里,被太监们抬进去的,那算不得数。
七喜也紧张了,见吉灵应了声,便赶紧扶着主子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要知道这一日下午,吉灵在里屋里的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晚上才起床吃饭,所以眼皮还挺肿的。
这时候想要用冷毛巾敷肯定来不及了。
吉灵在化妆台上扫视了一遍,果断地抓了一盘淡淡灰棕色的修容,扫在眼窝处,又涂了些清淡的大地色眼影,画了一条细细的黑色内眼线,再加上提亮了眉骨,眼睛看起来顿时有神深邃了许多。
碧雪也进来帮忙,端着首饰匣子给七喜打下手。
七喜从匣子里选了一支淡黄色的珠花。那珠花做成的是花枝形状,下面是柔软的掐金丝,富有弹性,便于造型,上面的小小花朵每一片都是用白玉制成,中间点上淡黄色的花蕊,天然可爱。
吉灵拿起一把蓬松的圆头腮红刷,来回在脸颊上扫了点杏色的腮红,又换了一身杏色的旗装,戴上明月,不敢再耽误,便带着七喜出了里屋。
御前的人早已在前厅等着,是两个白白净净的小太监,此时见吉贵人出来,连忙甩袖子行礼,齐齐跪了下去。
吉灵微笑着道,客气地道:“有劳两位小公公,快请起!让两位久等了!”,那两个小太监见这位红人吉贵人原来是这般和气,不由得彼此都对视了一眼。
经过小芬子身边时,吉灵停下脚,低声用气音问他道:“小芬子,这两个人我没见过,确定是御前的人么?”。
小芬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点头道:“主子放心,是陈公公手下的,奴才见过,决计错不了!”。
吉灵点了点头,没说话,见那两个小太监已经等在东侧院外,便拉了七喜,加快了脚步跟上。
出了景阳门,一路上,眼见着两盏明黄八角圆顶透琉璃宫灯在前面开道引路,一路往西南方去,灯穗子随夜风摇摆不休,仿佛离人心绪,起伏不定。
各宫都上了灯,星子一般的灯光从夜幕中透出来,道路渐渐开阔,眼见着快要过了坤宁宫,吉灵轻声问那两个小太监道:“敢问两位公公,可知皇上宣本贵人何事?”。
那两人中的一人,听见这话,停住脚步转过身,极恭敬地对她躬身行礼,滴水不漏地回答道:“回吉贵人的话,奴才只是奉命请贵人过去,奴才身份卑贱,实在难知。”。
走过坤宁宫、乾清宫……
乾清宫前西边出来是月华门,为西一长街,月华门斜对面为一琉璃随墙门遵义门,紫禁城中私下又称膳房门,养心殿就坐落在遵义门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