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懋嫔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扶着茉莉的手坐了下来,指了指茉莉手中提着的食盒,笑着对齐妃道:“承蒙娘娘不弃,还想着往日里在潜邸里的情分,嫔妾尚记得娘娘还怀着三阿哥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便是这道江米酒糟红枣饼……
岁月真真是不饶人,唉,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来了!”
齐妃只是淡笑着不言语。
懋嫔讪讪地说了几句,瞧了一眼茉莉,茉莉会意,上前将食盒递给梅年。
梅年待要接过,又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齐妃,见齐妃微微一颔首,她这才上前捧过食盒,对懋嫔道:“奴才替主子谢懋嫔娘娘了。”
懋嫔笑着掩了嘴道:“嫔妾这些年只是茹素,手艺都生疏了,为了做这红枣饼,嫔妾夜里便起了身,做到大天亮才算上了灶。”
她说着,连连摇手道:“嫔妾老了,不比当年的巧手,娘娘就当吃个新鲜,若是觉着有什么口味粗陋的地方,千万包容则个。”
齐妃笑了笑,神色稍稍和缓了些,道:“懋嫔就别自谦了,想当年,你的手艺可是贝勒府里一绝,连皇上都当众夸了不少次呢!”
懋嫔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了出来,只是连连欠身道:“娘娘,嫔妾都这把年纪了,您呀,可就别打趣嫔妾了!”
她说着,神色渐渐转哀,道:“嫔妾从前确实是喜欢厨艺,加上又年轻,总想着若是好好研究,或许能留住皇上的心,只是后来嫔妾的女儿……嫔妾这才茹素。”
齐妃微微抬眼,见懋嫔眼眶已经红了,泫然欲泣,知道她说的是康熙三十三年,她为胤生下了第一个女儿,却没过多久便夭折了。
齐妃触动心怀,便也想到了自己的女儿皇次女和硕怀恪公主。
康熙五十一年,懵懵懂懂的和硕怀恪公主怀着少女的憧憬,嫁给了那拉氏家族的星德。郎才女貌,一时间传为佳话。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康熙五十六年,仅仅婚后五年的光景,公主便香消玉殒,连她阿玛登基都没等到。
齐妃长长叹了一声,默默垂下了眼睫。
懋嫔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抬眼瞟了一眼齐妃的神情,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低声道:“做母亲的心总是相同的,可怜和硕怀恪公主,那般花朵一样的孩子,倘若有福气到了今日,必然膝下儿女承欢。嫔妾从前见着公主,便总想着自己的女儿,想着想着,这心里便难过得很……”
她说到后来,语音又哽咽起来。
齐妃转头,粗着嗓子只阻道:“懋嫔!别说了。”
她垂头了半晌,抬起头来,脸上神色已恢复了平常,只是絮絮吩咐奴才们把那道江米酒糟红枣饼摆上来,又配了一壶奶茶。
见膳桌上琳琅满目地摆上,齐妃才淡淡道:“懋嫔,一齐来用些罢?”,声音却柔和了许多,
懋嫔听她语音,立时便有了精神,笑着道:“也好!嫔妾陪着娘娘用一些。”
两人这般说着在膳桌旁坐下,奴才们送上铜盆热水来让两人净手。
因着那红枣饼个头极大,虹茶已经拿了小刀将那糕饼细细地切开了,又用筷子夹到了齐妃面前的碟子里。
齐妃见了,摇头笑道:“你这蠢丫头,这糕饼里裹的红枣泥最是美味,若是这样散了,还有什么意思?”
懋嫔笑着道:“娘娘也别怪她,不过是一片细心,想着切成小片,方便娘娘您用膳罢了!”
她说完,已经伸手拿了一张饼起来,两边微微一卷,送入口中。
齐妃也拿了一张咀嚼起来,半晌才点头轻轻叹道:“味道还是旧时的味道,人却已经不是旧时的美人了。”
懋嫔笑着恭维道:“娘娘保养得好,姿容又出众,瞧着不过二十**的年纪,哪里用得着这么伤风叹月的。”
齐妃半笑不笑地看了她一眼,道:“懋嫔,从前在王府时不觉得,你这张嘴,甜言蜜语抛出来一套一套的,不怪年妃喜欢你!”
懋嫔讪讪笑道:“娘娘哪里的话!不过是因着从前,嫔妾的住处离着年侧福晋近了些,彼此走动得多,才熟稔一些。”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道:“娘娘您也知道:嫔妾一无宠在身,二无子女倚膝,这后宫里的女人,总是要寻点依仗的,嫔妾又能有甚么法子呢!”
齐妃淡笑着,拢了拢头发,只是矜持地瞧着懋嫔,不言语。
懋嫔见她不搭话茬,只能接着道:“嫔妾知道,娘娘觉得嫔妾是年妃的人,信不过嫔妾!
却不知嫔妾心里,向来对娘娘是十分羡慕敬爱的,若不是年妃娘娘先入为主,嫔妾早便想亲近娘娘您了!
娘娘,您若是不信嫔妾这番话,请您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嫔妾可曾有一丝一毫撺掇着年妃娘娘针对您?”
齐妃听了这么一句,倒是半晌做不得声,最后方冷哼了一声,道:“年妃心高气傲,向来和坤宁宫不对付,本宫……只怕她还没放在眼里!”
懋嫔凑过头去,大胆地压着嗓子道:“不是不放在眼里,只因娘娘您是贵人,三阿哥瞧着也是个要有大福气的,这东西十二宫,谁心里还没个谱?”
齐妃听她提到三阿哥,那句“有大福气的”又正正戳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