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胤说完,顺手指了一道还算清淡的汤羹,示意侍膳太监盛了一点。
他素来节制,似这般晚了,便不会进膳太多,以免腹中积食,有伤中和。
用完膳之后,侍膳太监就上来抬膳桌,撤盘子。
胤对着那道玉锅如意饼瞧了一眼冬瓜汤碧绿如玉,中间剩了几只胭脂红色的虾,在汤里浮浮沉沉,旁边的一圈儿如意饼都几乎被吉灵吃完了。
那么多饼……他可基本上没动一筷子啊,全进了吉灵的肚子。
相处的时间久了,胤越发发现吉灵这人有点死心眼比如说她喜欢吃个什么,就会盯着那道菜一直吃,直到吃腻为止。她觉得什么糕点好吃,旁的就都不碰了,非要把这盘吃完才行。
……她父亲是个耿直的,莫非这女儿也随了父亲一根筋的性子?
胤抬头,对苏培盛细细吩咐道:“这道玉锅如意饼做的不错,贵人喜欢,朕瞧着也觉清爽,问问出的是谁的灶,以后只要贵人在,把他提到前面来伺候。”
胤说完,将擦手的毛巾向旁边一扔,侍候的太监连忙接着。
又有侍候皇帝洗漱更衣的太监鱼列而入。
今晚有吉贵人在这儿,敬事房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请皇帝来翻绿头牌了。
按规矩,后殿的宫女便来伺候吉灵洗浴,宽衣。
虽然也有七喜在旁边,但是这种贴身的事情,吉灵早就习惯了只有七喜和碧雪伺候,乍然换了这么些陌生人,她到底有点不自在。
这些奴才动作都是轻柔的,柔得像春天的和风,脸上也是微笑着的,笑得跟花蜜一样……但她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劲。
养心殿的这帮奴才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考量、在审查、在比较她似的。
七喜也耷拉着眉眼。
在景阳宫东侧院里,她是掌事大宫女,碧雪和依云都是听着她的主意,什么事情总是她去呈报主子。
但是到了这儿,和这些养心殿的奴才们一比,她的手脚无端端地就显出一股笨拙粗直的味道出来。
好不容易算是收拾妥当了,吉灵被裹成了一只超大的豆腐卷儿,躺在床上等皇上。
还是那张龙床,还是那张明黄色的帐子,但是吉灵想起来第一次侍寝的情形,却仿佛已经隔了许久的时光了。
第一次侍寝时的紧张,她还记忆犹新。
胤洗漱妥当,过来看见床上这只人形豆腐卷,就笑了。
他伸手揉了一把吉灵头顶,就看她虽然手脚都被束缚在被子里,嘴巴倒是微微地在动。
“吃什么这么香?”,他含笑问她,凑近了闻了闻,一股桂花香气。
“桂花牛乳糖。”
吉灵含糊着回答他。
这是刚才宫女侍奉时呈上来的糕点糖果,她直接就让她们拿了一颗给她。
胤展臂一扬,伸手就放下了床帐子,又把旁边一只明黄色圆枕扔到一边去了。
两个人顿时笼罩在一片明黄中。
龙帐皆用上好的丝绸制成,触手生凉,那质地极轻慢,殿内虽然无风,床帐依然微微飘荡。
吉灵裹着被子,跟个蚕宝宝似的,挣扎着要坐起来。
胤看她看她那样子滑稽,他倒是没伸出援手,就看她一点点挪着。
这饭桶,被束缚着居然还真的有本事坐了起来。
她仰着头给他解释:“她们拿进来的糖,就摆在桌上,闻着又挺香,反正等皇上也是等着,不如吃颗糖,打发打发时间,我就让她们喂我吃了。”
她说完,就看胤一脸“你可真馋”的鄙视表情,眼角微漾着一丝笑意。
吉灵心里直嘀咕:饭桶就饭桶!反正这只饭桶得宠。
若是心思太重,太深沉,倒不见得皇帝会喜欢呢,是不是?
她向后仰了仰身子,怡然自得。
胤听她方才絮絮说着这些家常话,嘴角就不自禁微微扬了起来。
他伸了臂膀把吉灵拥进怀里,低头在她发上轻轻闻了闻,忽然低声叹道:“灵灵,你成日里,只记挂着吃、玩,似你这般……唉,朕倒也不是说你这样不好。”
若是生个他的骨血,就更好了。
吉灵抬了头去看胤,顺势就往后面撒娇地一倒。
胤果然伸了手臂,像抱着个宝宝似的,斜斜地抱住了她。
吉灵抱着他的胳膊,笑着就问胤:“不是不好……那就是好了?”
胤伸手在她下巴上捏了一把,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看她这幅嬉皮笑脸的样子,略沉默了一下,才道:“登基前两年来,朕肩上担子重,心里也一直不得轻松,总想着好好做一番天地,给当年明里暗里,跟朕不对付的那帮子人瞧瞧。”
吉灵听他正经说话,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只是轻轻拉住了胤的手。知道他说的“那帮子人”多半便是先朝九子夺嫡时的派系。
胤低头瞧瞧她,眼神柔和了一些,道:“朕这几年不痛快孤单的很,也疲惫得很。幸亏这半年来……”
他笑了笑,道:“总之,阴错阳差,你便到了朕眼前。”
他伸手拥了吉灵入怀。
吉灵倚靠在他肩窝里,就听胤的声音低沉地响起:“灵灵,你不知道,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