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培盛爬了起来,想着谦嫔娘娘还在侧殿里,还等着给皇上侍寝呢,顿时觉得这收场有点棘手了……
他打发小陈子去给谦嫔娘娘知会一声。
小陈子转过身,一脸“我这怎么说”的表情,呵呵地去了。
他平日里跟着苏培盛,充分学习了师父风格委婉的语言艺术,这时候全派上用场了。
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太隐晦了,谦嫔压根儿没听懂。
她就听明白了一句:皇上让她今夜留在养心殿,不必走了。
这不就是侍寝的意思么?
谦嫔红着脸就欣喜道:“嫔妾谨遵皇上旨意。”
小陈子看着谦嫔这幅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知道她误会了。
误会便误会吧,反正她迟早是要知道的。
谦嫔双颊绯红,娇羞满面的样子,倒让小陈子看得恍惚了一下,心神也激荡起来。
他甚至放肆地在心底暗暗想着——这么个美人儿被皇上冷落在这,真真是可怜了。
……
谦嫔是在后半夜渐渐明白过来的。
开始,她还略带娇矜地坐在侧殿中,等着养心殿中的宫女们过来侍候她沐浴焚香,准备裹进锦被,送去燕禧堂,等待侍寝。
结果张望着眼睛,等来等去,最后倒是有宫人推门进来,客客气气地说要侍候谦嫔娘娘就寝。
“皇上呢?”谦嫔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那领头的宫人脸上还是恭恭敬敬的表情,就好像没听见她问什么似的,又把话给重复了一遍:“奴才们侍候谦嫔娘娘就寝。”
她这话一说完,旁边的宫女就捧着各事洗漱地器具,缓缓走出来,呈一字形排开。
谦嫔气急败坏,几乎就要发作起来——但是硬生生地忍下了。
这是养心殿,除非她吃了豹子胆,否则谁敢放肆。
怒火生生地忍了下去,眼泪却透了上来。
谦嫔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皇上真的就是纯粹的“留”自己在养心殿一晚!
这叫怎么一回事儿呢!
方才一路行来,外间的人都眼巴巴地瞧着她谦嫔进了养心殿——紫禁城中,哪儿不是耳目?
眼见着谦嫔娘娘久久未出,必定整个后宫都以为她用“在皇上面前摔倒”这一招,招惹了皇上,这一夜终于分了宸嫔娘娘的宠。
只怕是这会儿嫉妒到眼红的妃嫔们,已经纷纷在背后开骂了。
被伺候着洗浴的时候,谦嫔整个人心里地冰的就像一块石头。
迫切期待之后的失望,比从没看见希望,还要痛苦万倍。
热气一蒸腾,她借着袅袅的热气的掩盖,手指遮住脸,就无声地流下了泪来。
最后,谦嫔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多少总还是有些指望的。皇上若是真的讨厌自己,就不会把自己带回养心殿,不是么?
她还年轻,时间还长,慢慢来,皇上能让她睡在养心殿一夜,已经是那些被皇帝遗忘在脑后的妃嫔们,求也求不来的待遇和青睐了。
宸嫔吉氏当年,不也是病了整整快一年,才被皇上想起来的么?
……
承乾宫。
暖阁里,吉灵正在吃夜宵。
夜宵是三种甜粥,加上一盘定胜糕——一块一块的糕点都做成五瓣花朵形状,厚厚实实的,底部小一些,上面像花儿盛放一样张开。
定胜糕用香米制作,内里裹着一层厚实绵密的豆沙,松软清香,入口近似于松糕的口感。
整个定胜糕都透着淡淡的粉色,装在雪白的瓷盘中,中间还点缀了淡黄色的花蕊。
整个暖阁中安静无声,奴才们低眉敛手站在一旁,吉灵捧着糕点,吃得非常认真且专注,麒麟躺在主人的鞋面上,抱着自己的小枕头,眼睛眯成一条缝,快要睡着了。
胤禛坐在吉灵旁边,微笑地看着她吃。
他看她吃得香,不由得就伸手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她脑袋——灵灵的后脑勺圆溜溜的,有点像殿门口的石麒麟的脑袋,摸着手感非常好。
被他的大手摸了一会儿,吉灵整个人就撒娇地脑袋向后一仰,直接连人带糕点一起倒进胤禛怀里了。
她赖在他身上,惬意地眯着眼,就听四爷笑着低声斥道:“越来越没个样子了!”
他抬手就把屋里的奴才都赶出去了。
等人都出去了,吉灵手里的定胜糕也吃完了。
看她的小爪子又伸向桌上的盘子,胤禛伸手就打下来了:“差不多就行了。”
他不是没听嬷嬷跟他说过——有孕之人,胃口好是自然的,但若是一味地放纵吃,到头来生产的时候,孕妇会有危险。
吉灵被他打疼了,“嗷”了一嗓子,胤禛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道:“该!”
他搂紧了她的肩膀,问她道:“晚膳用了什么?”
吉灵跟条没骨头的大虫子一样,整个人仰在他怀里,细细地给他报了一遍菜名,最后又小声道:“我饭量很大,皇上不让我把夜宵吃饱,一会儿我睡着了会饿。”
胤禛哑然失笑,狠狠就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斥道:“你那是馋!不是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