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裕妃不待她说完,便用帕子捂住嘴吃,嗤笑出声道:“懋嫔到底是个小心的,这般人才,宸嫔都弃之不用,真是可惜了!”
懋嫔眯了眯眼,抿住嘴唇静静道:“嫔妾所言,字字属实,绝无一句虚言,若是娘娘不信,嫔妾也无计可施。”
裕妃捂着胸口,闷闷笑了半晌,才捂住嘴道:“好了好了,不必赌咒发誓,本宫不过与你逗个乐,说个笑话,懋嫔怎么就当真了?”
她抬起宝石护甲,闲闲地挑起了轿帘,向外瞥了一眼,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雾气,轿旁奴才穿着雨布,皆在吃力行走,并无人听得见动静,这才转过脸,收敛了一些笑意,对懋嫔道:“本宫方才几句话,不过是试试你——只想看着懋嫔对本宫,是说真话呢,还是说假话。”
懋嫔抬头看着她,便见裕妃悠悠望着自己手指尖的蔻丹,缓缓吹了一口气,才道:“松动榫卯这种笨主意,想也不用想,自然是齐妃自个儿一个人才能做出的手笔!”
懋嫔幽幽道:“裕妃娘娘**过人。”
裕妃噗嗤一笑,面有自得道:“你也不必着急拍本宫的马屁,想要找到下家?本宫不怕将话挑明了,跟你说句亮堂的:需知你如今已是宫里那戏台子上的吕布——三姓家奴,屡易其心,这后宫之中,又有谁敢用你?”
懋嫔低垂着头,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屑,待得再抬起头面对裕妃时,她眸中却只是惶恐,讪讪道:“嫔妾年长无宠,不过求一隅安身,无奈运道多变,也实是无奈!”
……
天然图画。
院中奴才跪了一地,待得皇上走进了内院,众人才个个直起身来。
胤禛与吉灵走入内屋,另一名乳母和陈嬷嬷、七喜都在公主床边看着,麒麟也守在床头,耷拉着耳朵与尾巴,见皇上进来,几人连忙跪下磕头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胤禛走到床边,看着三公主小小的身子埋在厚厚的被褥之中,脸上是恬然安睡的神情,便放下心来,脸上神色也渐渐松缓下来,又看了看七喜,问道:“三公主中途可曾醒来?”
七喜连忙道:“三公主自从服药之后,便一直睡得香。”
胤禛知那药方中有宁神助眠的药,便点了点头,又抬手弯腰,亲自为三公主掖了掖被子,见吉灵跪在婴儿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三公主,到底心中不忍,上前去微微用力,握住她的肩膀道:“灵灵,地上凉,你先起来,不可这般自己苦了身子。”
他握着吉灵的手走了出来,待得到了正厅里,胤禛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窗下的椅子上坐了,这才道:“不要担心,太医已经仔细看过了,朕今晚不走,守在这儿,待得息儿醒过来了,朕再回九洲清晏。”
吉灵抬起脸,目光有些木然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胤禛看着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是心里后怕,不由得将她揽在怀里,一边抚摸着她后背,一边冷声道:“事出必有因——齐妃嫉恨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灵灵,你不该拦着狄太医,早该让他将这件事对朕禀明。”
吉灵伏在胤禛怀里,伸手去搂住了他的腰,低声道:“都是些膳食,并无用药,若是较真算来,没得个准证。更何况当时我又是刚刚承宠,不过一个小小贵人,明里暗里都有眼睛盯着,便是对皇上禀了,也不过是不大不小的一阵风波,到头来只怕反而更被人憎恶。”
她顿了顿,语气转冷,道:“齐妃娘娘她若是嫉恨我,我尚能装作糊涂,只求大事化小,换个风平浪静罢了,想来她屡次不中,总也会自觉无趣;可我真没料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对息儿也能下得了手!”
胤禛沉默半晌,握住她的手,低声道:“灵灵,去年刚刚承宠的那时候,你是不敢笃定朕定会护你周全,是么?”
吉灵抬起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胤禛。
胤禛目光深深,将吉灵拥入怀中,一时心中百感交集,最后只低声道:“灵灵,你受委屈了。”
吉灵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了胤禛的衣襟,胤禛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微微颤抖,便安慰地低头,紧了紧拥着她的手臂。
这场大雨下了半日,待到傍晚时分才慢慢收了势头。
后湖之中,湖水全部涨了上来,上下天光之处,不少鱼儿还在此处打转、游动,等待着围栏之上,会如同前一阵子一般,落下大把大把的鱼食来。
只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喂鱼的人来。
雨后,天边现出了彩虹,乌云背后,竟然露出了一轮金灿灿的夕阳,给那漫天的乌云镶上了一层层金边。
内务府的马车已经到了圆明园出入贤良门外,皇后打发了身边的太监米玉贵和容答应去请送李氏。
李氏身边的宫女,挽着包裹,扶着她从上下天光的正殿中走了出来,李氏走过侧殿之时,转头望去,便见懋嫔的居处紧紧关闭着大门,门口空无一人,是避之不及的样子。
李氏站住脚步,留恋地向上下天光看了一眼,便听容答应不伦不类地道:“常在……娘娘,时辰也不早了,皇上的意思,是让您立即迁出圆明园回宫,您还是得抓紧些才好。”
米玉贵在旁边,也陪笑着道:“雨后路途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