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到宸嫔主子用完了这顿夜宵,七喜和碧雪将盘子端下去,交给几个二等宫女去收拾,两个人就走到院里,陈嬷嬷的值房那儿,拉着她来咬耳朵了。
七喜一脚踏进门槛里,伸手撑在桌案上,上来就对着陈嬷嬷直奔主题:“主子胃口这么好,月事又迟了,我和碧雪一商量,都觉得主子多半是肚子里又有了!”
陈嬷嬷本来是坐在桌子旁边喝茶的,这时候听了这话,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在屋子里转了转。
碧雪在旁边,就拼命催她:“嬷嬷从前不是说过——有孕的妇人即使刚刚怀上,身段也瞧着与常人不同吗?趁着这会儿主子还没歇下,嬷嬷快去瞧瞧吧!”
陈嬷嬷微微有些尴尬。
她做出一副不急不忙的神情,又把茶杯端了起来,在手心里转了转——心道这种事只有五分准,还有五分就是咋呼咋呼你们这些黄毛丫头!
她又不是火眼金睛,也没有透视眼,哪能一眼就瞅准主子肚子里有没有怀上小主子?
若是她真有这个本事,那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也就不用干了——饭碗通通都被她抢了。
要知道,妇人腹中胎儿若是月份太小,连太医都诊不准脉呢。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个喜事儿,若是确凿了,甭管是男是女,这有两个孩子在手,宸嫔娘娘封妃是早晚的事儿。
再熬上个三五年,说不定便能做本朝的第一位贵妃。
不容易哪!一旦是贵妃了,撇去帝宠不谈,光是身份,到时候也只在皇后一人之下了。
陈嬷嬷想到皇上最近往这儿来的次数之频繁,又想到宸嫔主子最近的花心思打扮,越想越笃定——宸嫔娘娘这是终于觉悟了!也想趁着帝宠正浓,再要个孩子呢!
她心潮澎湃,站起来就絮絮对七喜和碧雪道:“这会儿到底时辰还是晚了,看就不必看了。那些个寒凉的东西,可不能再让娘娘碰了!平日里起居住行,咱们也得分外小心些。”
七喜还没说什么,碧雪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这还用嬷嬷说?”
她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虽然年轻,陈嬷嬷也不能不给上几分薄面,便只当没听见,转头又喝了一整杯茶,解了渴,才对七喜道:“明儿是初十,狄太医是要来给娘娘请平安脉了吧?”
七喜瞧着方才碧雪的白眼,正替陈嬷嬷觉得尴尬,这会儿见嬷嬷自个儿把话头扯了过来,连忙圆转笑道:“没错,明日中午就过来,到时候,正好让狄太医瞧瞧罢!”
陈嬷嬷也笑了,低头就把旁边长凳上用粗布包着的一小筐青叶枇杷拿了出来,对七喜道:“是主子赏赐的,各人都有,每个人不一样,来,你尝尝!”
七喜眼睛一亮,道:“我昨日看着内务府的人送来,还正馋着这一口呢,没想到却赏赐了一份到嬷嬷这儿。”
陈嬷嬷嘿嘿地笑:“别看颜色发青,吃进嘴里甜的很!”
七喜伸手就拿了一个,用茶水洗了洗,细细剥了皮,递给旁边的碧雪:‘’你也尝尝。”
碧雪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
说完了这事儿,七喜便拉着碧雪出来,往院子里走,迎面正好撞上小芬子,七喜立即招手道:“芬子!来,尝尝这枇杷。”
小芬子刚想说他那儿也有一筐——不过不是他的,是内务府的小太监偷偷给他留着的一份孝敬。
但他抬头看着七喜姐的笑脸,就还是把话给咽下去了。
七喜把手中的青叶枇杷倒了一大半给小芬子,才抿嘴道:“好了!就这么多了,剩下的我得留给碧雪。”
小芬子沉默地注视着手掌中的枇杷,忽然就想到了雍正二年的那个冬天,在景阳宫西侧院的时候,七喜姐也是这样,用粗布帕子包了两只小小的烤地瓜给自己。
他低声道:“谢谢七喜姐。”
七喜转头,见碧雪也垂着眼不说话,不由得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了?从前只要撞在一起,就会打打闹闹,我拉都拉不开——如今却跟两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碧雪还是没说话。
眼见着气氛尴尬,小芬子对七喜勉强笑了笑,捧着枇杷就走了。
他走了,碧雪才抬起头来。
仿佛是卸去了很大的压力一般,她忽然沉沉地叹出一口长气。
七喜伸手拉住她的袖子,若无其事地道:“咱们也回去吧。”
碧雪听话地就跟着她向前走,待得进了宫女的值房,经过那几个二等宫女的铺位,七喜眼光在怡泉的铺位上打了打转。
待到绕到隔间后面,七喜忽然就握住了碧雪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柔声问道:“你和芬子……”
碧雪听见“芬子”两个字,就像被针刺了一下,立刻要躲闪开。
她挣开七喜的手,走到一旁,弯下腰叠了叠床铺上的被子,这才轻声道:“七喜姐,没什么。”
七喜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揽着她肩膀,迟疑了一瞬,忽然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是因为怡泉么?”
……
第二天一早,刚刚用过早膳,吉灵就让七喜把月事册子找来了。
七喜一高兴,心道主子上一次怀三公主的时候糊里糊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