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答应看着乌拉那拉氏的脸色。
这一次妃嫔们居所全由皇帝指定,皇后并没有插手的机会。
盛京行宫之中,虽不比紫禁城有东西十二宫。却到底也有太祖皇帝时期建立的五宫。若是将这五宫按照由尊到卑的顺序依次来排列,则是:中宫清宁宫、东宫关雎宫、西宫麟趾宫、次东宫衍庆宫、次西宫永福宫。
皇后居于清宁宫。依照如今宸妃如日中天的形势,自然以为关雎宫会被皇上拨给宸妃娘娘,谁知皇上却一转头,让她去了麟趾宫。
关雎宫从前住的,便是太祖皇帝十分痴爱的那位宸妃娘娘海兰珠。
难不成皇上觉得从前那位“宸妃娘娘”海兰珠失子早逝,实为不吉,才不让吉氏住在关雎宫?而改居排在第三的麟趾宫?
乌拉那拉氏眉头微皱,心中默念了几遍:“麟趾、麟趾……”
麟之趾,振振公子——麒麟之足扬扬,公子多么吉祥。
这是诗经中的一首赞美诸侯公子的诗歌,以麒麟比人,祝贺人家多子多孙,子孙必有大成。
胤禛汉学功底深厚,早年间还在潜邸的时候,乌拉那拉氏也曾想过努力多读些书,待得胤禛过来的时候,两人之间也有些谈资。
此时,她骤然悟出麟趾的意思,又想到宸妃生的六阿哥,顿时心中暗暗一惊。
不可能!
别说三阿哥弘时已经长成,如今又是记在她中宫膝下的儿子……
便是弘历和弘昼,也都是整日经常在皇上眼前的。
皇上不应当对一个还包着尿布的小阿哥动了心思!
可是,太祖皇帝当年,不也是对海兰珠刚刚生下的小阿哥非常喜爱,甚至当着众人称之为“皇嗣”,还大赦天下吗?
乌拉那拉氏不愿再想下去了。
她沉沉抬起头,下意识地瞧着容答应。
容答应见她脸色阴沉,便立即上前担地扶住她手臂,道:‘’娘娘可有哪儿不舒服?”
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道:“本宫乏了。”
容答应跪下就伺候她脱鞋,一边将花盆底鞋底鞋放在一边,一边婉顺地道:“奴才伺候皇后娘娘早些安置吧——刚才奴才吩咐他们给娘娘备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这会儿就叫进来?”
乌拉那拉氏秀眉一挑,瞧着容答应,皱眉就道:‘’你起来。”
容答应一怔,讪讪地起了身。
乌拉那拉氏向她上下打量了几眼,才道:“你虽说还伺候在本宫身边,到底也是有了名分的答应了,是皇上的女人,这般还跟从前一样,动不动跪着伺候,给人看在眼里,没的瞧低了你的身份。”
容答应笑着道:“皇后娘娘这是心疼奴才了!不过奴才本是娘娘一手提携的,便是伺候娘娘也是天经地义的。”
乌拉那拉氏淡笑了一下,向后微微仰了仰身子,将手臂舒展在椅子扶手上,这才叹了一口气道:“提携?本宫倒是有心提携你,可你自个儿提起来了么?”
她说到这儿心中有气,不由得伸手戳了戳容答应的额头,毫不留情地道:“你自个说说,皇上到如今,才召你侍寝了几次?”
容答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嗫嚅着没敢多说实情,只是含糊道:“是奴才无用,皇上……皇上没将奴才瞧在眼里。”
乌拉那拉氏扫了她一眼,才道:“你这般自个儿都不将自个儿看在眼里,如果能叫皇上看重你?”
容答应的头垂的更低了,几乎埋到了胸腔里。
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道:“好了,别跪着了,你也起来吧,地上凉。”
容答应爬了起来,低声道:“奴才谢皇后娘娘。”
乌拉那拉氏抬起凤眸,瞧着她,慢慢道:“麟趾宫那位,你也见着了——今日进盛京行宫来,盛京内务府一路巴结着,若不是有本宫这个中宫皇后在,只怕他们整个内务府都恨不得扎进麟趾宫去。
宸妃如今是起来了,可是四年前,她也不过就是个小常在。”
皇后伸出手,冰冷的珠宝珐琅护甲在容答应手背上划过一道肆意的弧线。
容答应微微抬起头。
皇后徐徐道:“可别忘了,吉氏当年的位份,只比你这个答应高一阶。咱们主仆都是亲眼见着她一路爬上来。”
容答应低声道:“奴才是宫女出身,宸妃娘娘是后宫选秀,奴才怎能和宸妃娘娘相提并论?”
乌拉那拉氏地冷笑道:“出身?与皇上的宠爱相比,‘出身’又算得了什么?咱们皇上是面冷心热的——他若是把谁放在心上了,‘出身寒微’只会让他更心疼,更加想方设法提携那人的母家。”
她顿了顿,声音中流露出一丝颓丧,道:“华容啊,你真真无用!想当初,本宫自海氏复宠失败之后,便豁出去——连脸面都不要了,又将你推到皇上面前,结果你自个儿没本事讨皇上半分青眼,到头来,还要怪‘出身’!”
容答应微微蜷起肩膀,再不敢多说什么。
乌拉那拉氏地看着她这幅窝囊的样子,心中便升起一股憎恶。
她起身走到万字炕前,刚要坐下,忽然想到盛京行宫中的规矩,西炕是不能做人的,要尊奉给神位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