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惠公主身下的马儿见主人久久没有发号施令,便低下头来啃食地上的草叶。
草叶上沾了露水,分外鲜嫩可口,马儿微微向后调转了身子,和惠公主索性翻身下马,将马儿系在一边的树上。
洛尔汉驱马上前,待得到了和惠面前,才收住缰绳停住,跳下马来。
两匹马儿都闲适地低头吃着草,偶尔甩着尾巴,驱赶着林间的小飞虫
和惠望了一眼洛尔汉,慢慢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这话虽然说得没头没脑,洛尔汉却明白问的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公主身份”。
他听她说话之时,都是“你”来“我”去的,握着缰绳的便止不住地微微一颤,眼光却是定定地瞧着和惠公主的侧脸,低声道:“很早。”
他顿了顿,才缓缓道来:“奴才后来问过翟佳大人——翟佳家的那位小公子,向来有腿疾,自幼饱读诗书,心之所向,皆在笔墨文章,从不碰弓箭,更别提还能指点人弓箭功夫了。奴才那时虽知道眼前人并非翟佳三公子,却仍然不知真实身份,直到公主在箭亭教了奴才不少次之后,奴才又听闻和惠公主素来爱穿男装打扮,这才恍然大悟。”
他停了停,瞧着和惠公主,清清朗朗地道:“试问在紫禁城里,又有谁能进出无禁,连箭亭看守,御前管领都无一次能拦得住?”
和惠公主愕然了一瞬,面上有些颓丧,低头嘟囔了一句:“原来你早就知道。”
她抬起头,从从容容地将手里的马鞭挥了挥,抱在怀里侧头道:“既然早就知道,怎么后面箭亭相见那么多次,你还装着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洛尔汉垂下眼,沉默了一瞬,才一字一字道:“奴才若是早早点破,便再也见不到公主了。”
他说完这句话,虽是挺直着肩背,耳朵慢慢红了起来,直红透到了耳朵根。
和惠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一时间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一步,却见面前的少年像终于说出了心中深藏已久的心事一般,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出来。
和惠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忽然便见洛尔汉神情一变,惊声道:“小心!”
他纵身上前,猛地拉扯过和惠公主,便见林木之间,窜出了一只背脊漆黑,肚皮土黄的孤狼,个头极大,爪牙锋利,大约是方才被狩猎的人围堵得发了狂,这时候双眼赤红,一副困兽犹斗的样子。
树旁的两匹马早已经受了惊,此时要翻身上马已经来不及,洛尔汉见情势紧急,将和惠挡在身后。
御前侍卫不好佩刀,洛尔汉腰际只佩着箭袋,箭翎探出箭袋,被风吹得微微摇晃,此时他立即弯弓射箭,那孤狼距离极近,腾空扑了过来,两只前爪伸向沃尔汉的肩胛。
洛尔汉敏捷地就地一闪,那只孤狼反应也不慢,在空中居然顺势一扭狼颈,调整了用力的姿势,对着旁边的和惠公主扑去。
洛尔汉大惊,纵身扑过去便护住了和惠,那孤狼本该落在和惠公主身上的爪子便落在了洛尔汉手背上,“刷”地留下了三道血痕。
洛尔汉抱着和惠,在草地上向旁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那孤狼扑了个空,气势便弱了几分,洛尔汉趁着这当儿,不给它任何喘息休整的机会,立即摸住腰间箭袋,弯弓射箭。
只听“扑”的一声闷响,那孤狼嘶吼了一声,整个狼身子抖了抖,接着两只前腿渐渐发软,终于倒了下来。
和惠坐在地上,与洛尔汉惊魂未定地对视了一眼,洛尔汉顾不得手背还在滴血,便立即紧张地道:“公主可有受伤?”
和惠公主指着脚踝。
洛尔汉伸手,待要触及,略一犹豫,又背转了头去。
和惠自己卷起了裤脚,才看见脚踝处被沙石割开了一道寸长的伤口,已经渗出鲜红的血来,好在伤口虽长,却不算深,出血按压了一会儿,已经止住了。
她从怀里掏出手帕,将伤口包扎住了,洛尔汉等了一会儿,转过头来,见她已经将衣裳放了下来,掩住肌肤,伤口包扎处却不得法,便柔声道:“公主恕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将和惠伤口处的帕子包裹了一下,这才低声道:“还能行走么?”
和惠公主扶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转了转脚踝,试着用了一下力,往前踉跄迈了一步。
洛尔汉将马儿牵了过来,半扶半抱着和惠上了马。
和惠低着头,两人距离极近,皆不敢看对方,只闻得呼吸之声。
洛尔汉待得看她在马背上坐好了,这才窘迫地将缰绳交到她手中。又走到一旁,揪住那匹孤狼的耳朵,看了看。
和惠公主从马鞍下的箭袋里掏出一把小刀,道:“给!”
她扬手扔了过去,洛尔汉接住了,便利落地将狼耳朵割了下来,挂在马鞍座旁边。
马儿闻到狼血的腥气,顿时吓得不住往后退着。
洛尔汉伸手在马背上拍了几下,将那匹马儿安抚镇定下来,这才一手牵着和惠公主的马缰绳,缓缓向林外走去。
和惠公主见他手背上血珠子不断地渗了出来,便担心地道:‘’你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