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胤禛一怔,淡淡道:“朕还没找他,他倒先来请罪,也好。”
他瞧了皇后一眼,便沉吟道:“让他进来!”
苏培盛闻言立即出去了,不多时,果然便引了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走了进来。
洛尔汉是御前侍卫,样貌身量胤禛自然熟悉,乌拉那拉氏却不同——虽说“洛尔汉”这三个字,这些天早已耳熟,却也只是听下面人来报,未曾见过真人。
今儿个总算是见到了。
她抬头一打量,便见这少年侍卫身材修长,周身一股勃勃的英气,眉眼间还带着干净的稚嫩,一身侍卫服饰被他穿得分外利落潇洒,倒是几乎比阿哥们还显得挺拔。
的确是个出众的孩子。
皇后微微一怔,心道,这也就不奇怪和惠为何如此倾心了。
胤禛瞧着洛尔汉,沉声道:“好小子!你既有这胆量——主动来同朕请罪,便说说,你罪在何处?”
洛尔汉跪下道:“总之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僭越,万般情由,都与公主全无关系!还请皇上,皇后娘娘,切勿怪罪公主。公主金枝玉叶,宅心仁厚,见奴才护主有功,这才给奴才拿了药膏。”
他说时,以手撑地,皇后的眼光向他手上打量去,果然见着他手背上裹着纱布。
是用过药膏了。
洛尔汉这时候离得近,胤禛便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药香飘了过来,乃是御膳房秘制的剔红枫叶秋虫七宝膏,活血化瘀最为有效。
他一个小小侍卫,哪来如此秘制药膏?加上皇后方才所言——自然是和惠公主拿给他的无疑。
胤禛眼光缓缓扫过洛尔汉伤口,刚要说话,却听外面传来和惠熟悉的声音,哀求道:“皇阿玛!儿臣求见!”
听着声音,大约是苏培盛在外面快要拦不住了,连声道:“公主!公主!奴才可求求您了!哎呦……”
话音刚落,殿门已经猛地被推开,苏培盛原是背靠在殿门上挡着的,这时候骤然失立,站立不稳,险些向后踉跄着坐下来,幸亏被旁边的小陈子一把眼疾手快给捞住了。
和惠穿了一身淡杏色的旗装,鬓边两朵黄色的小小珠花,脸上薄薄的用了脂粉,衬的她整个人也像一株小小的含苞待放的迎春花,清新娇嫩。
胤禛不怒反笑,平平静静地道:“和惠,你如今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乌拉那拉氏在旁边,见着情形不对,连忙上前去拦在胤禛与和惠公主之间,一边转头对和惠施着眼色,一边就厉声道:“和惠,不得放肆!”
苏培盛见着殿中这般尴尬情形,早就将殿门飞快推上了,又向前走了几步,抬手将周遭的宫人们都遣散开去。
有几人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苏培盛唯恐他们离得不够远,又将人赶鸭子一般,用拂尘轰了开去。
养心殿中。
和惠公主胸口不住起伏,红着眼圈道:“皇额娘!儿臣并不是有意要顶撞皇阿玛,只是听闻皇阿玛要将洛尔汉治罪,儿臣恐皇阿玛伤了无辜之人,这才急着赶过来!”
胤禛听她如此说,只是冷冷道:“朕若是要治他的罪,他有一百个,一千个脑袋也不够!皇阿玛在你心中,便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酷厉无情的糊涂之人么?”
他说着,扫了一眼洛尔汉。
乌拉那拉氏连忙捉紧了和惠公主的手臂,道:“是这侍卫自个儿过来要给你皇阿玛请罪,和惠,你怎能算到你皇阿玛头上?真真是小女儿家的胡闹。”
胤禛对着洛尔汉,道:“起来!”
洛尔汉依言站了起来,他不向和惠公主脸上望去,只是垂手站在一旁。
胤禛冷声道:“苏培盛都知道将殿门关上!枉朕与怡亲王从小诸般疼爱你,宫里的礼仪嬷嬷也花了不知多少心血,你倒好,金尊玉贵地养着,如今倒是越发的率性而为了,一番浇灌,便是换来让朕看今日这般场面么?”
乌拉那拉氏上前便扶住胤禛胳膊,急声道:“皇上莫着急,莫着急,保重龙体要紧!和惠又不是那不通情理,不知心疼长辈的糊涂孩子!且慢慢说,总能听得进去的。”
和惠公主上前一步,颤声道:“皇阿玛,皇额娘这话说的没错,儿臣并非不识道理,不知羞耻,只是儿臣既然早已有了心意所属,那便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嫁去蒙古的了!”
乌拉那拉氏转头瞪着她,便厉声道:“和惠,嫁蒙古乃是大事,不得多言!”
和惠公主将脖子一仰,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决然含泪道:“这番话上一次皇阿玛让宸妃娘娘来探看儿臣时,儿臣便也已经说过了!
儿臣在皇阿玛和皇额娘面前,既然已经是不知羞了,那今日索性‘不知羞’到底,将儿臣的心里话都说出来!皇阿玛口口声声道给儿臣找了个好额驸,又将那蒙古王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儿臣不是不知道那蒙古王子身份尊贵,可儿臣也是金枝玉叶,打从生下来便没缺过什么,短过什么,儿臣才不稀罕那些富贵尊荣呢!儿臣只想和自个儿中意的人,好好守着过日子!”
她一口气说完了这些,殿中顿时一片死寂。
乌拉那拉氏站在旁边,只是默默无语,便见洛尔汉脸上神情动荡,两只手紧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