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他坐下来,一边理着袖口,一边第一句话就是“弘暾又重了不少。”
吉灵笑着亲手就给他盛了一碗汤,没接这个话头。
胤禛很自然地就接过来了。
两个人相对而坐。
七喜在旁边看着,莫名便觉得自家主子和万岁爷相处起来,如今越发是老夫老妻的氛围了。
吉灵听着里面弘暾咿咿呀呀的声音,是吃饱了之后,被乳母在逗着玩的声音,她忽然就莫名想起了一个段子:“一胎用心养,二胎当猪养,三胎随便养。”
果然啊,这孩子是越养越轻松了……
胤禛吃了几口,说后面等到中秋节的时候要回紫禁城一趟,带着三公主回去。
吉灵开始没反应过来,心道如今连过年都在圆明园里过了,为何过个中秋反而要赶回去?
胤禛倒是笑了,给她解释:“息儿如今在圆明园里待得久了,太闷,你在这儿乐不思蜀,她倒是求了朕这个皇阿玛好几次了。”
胤禛示意侍膳的宫人夹了一筷子清淡菜色,这才又将话题引了开去。
用过膳,两个人洗漱之后,胤禛拿了一卷经书倚靠在床头看,一脸投入,吉灵看他看得出神,也就没打断,依偎在他身边,倒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这个季节天气不冷也不热,夜里凉风习习,正是舒爽好眠,吉灵这一觉睡得很香,等到悠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她转头,就见胤禛还在灯下看着书——大抵是怕影响她休息,他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她,灯影也被拢得极暗。
吉灵从他肩头看过去,就见他看的经书上全是“弱水三千休问渡,皇家自有济川舟……”之类长生不老、治病驱邪的的语句。
她趴在他肩膀上,几乎是凑到了他耳边,轻声道:“你不困吗?”
胤禛转过身来,伸手拥住了她,一手将她揽在怀里,另一手毫不避开地又拿起了一封信。
灯火之下,纸笺微黄,吉灵看得清清楚楚,就见那上面写的是:“武夷山有一道士,行踪甚怪,与之谈论,言语清奇……”
胤禛从床头边摆着的墨案上,提了笔就回复道:“所遇道人所说之话,你可细细写来,倘若遇到缘访得时,必委屈开导,不可迫之以势,着人优待送至京城,朕有用处,竭力代朕访求之,不必预存疑难之怀,慎秘为之。”
然后他就在最后的“慎秘为之”上还画了圆圈,表示加重语气,提醒对方注意。
最后居然还署名,落款是“圆明居士”。
吉灵心里动了动,忽然就想到前几日翻看的《活计档》,里面就记了三月份的时候,圆明园东南角秀清村,在内务府总管和太医院院使的操办下,先后运入三千斤木柴煤炭,此外还有大量的铁、铜、铅制器皿,以及矿银、红铜、黑铅、硫磺……
她当时自以为是又要建造什么新宫苑,一目掠过,倒也不以为意。这时候仔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不对:哪有建造宫苑需要用用到硫磺、黑铅的?
她忽然反应过来,心中一沉,扯住胤禛的袖子就道:“皇上这是在……”
胤禛低头在她额头上闻了闻,这才声音低低地道:“灵灵,天下有定理即有定数,人之年命修短自有生而已定,天地尚不能自主,更何况是人!朕于神仙之说,也知道其渺茫,朕只求安身防病,不求仙年延发,羽化登仙。”
吉灵脸上的表情石化了一会儿,渐渐握住胤禛手,皱着眉头只说了一句话:“丹药不能乱吃。”
胤禛笑了笑,倒是没答这句话,俯身遮住她,吻住了她的唇。
吉灵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胤禛似乎便是有意不让她说下去,手已经触摸到了她腰际的衣角。
……
端午佳节,转瞬即至。
作为如今宫里除了皇后之外,地位最高的妃嫔,宸贵妃娘娘去福海边广寒宫的彩仪阵仗也是极大。
一长队的太监宫女等候在天地一家春门口,待到吉灵着贵妃吉服、吉服冠,被人簇拥着出来,上了肩舆,刚刚一坐好,七喜就赶紧上来,替她裹紧了外面披着的衣裳。
多生多产,毕竟耗女子元气,虽然是早出了月子里,到底还只是五月初的天气,早晚的风还是有些凉。
吉灵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贵妃彩仪没走多远,很快到了后湖边上,贵妃的画舫已经等候在此,吉灵被扶着上了船,画舫推开平滑如镜的水面,先是向东北方向而去,待得到了天然图画门口,接上了三公主,这才往福海的广寒宫方向划过去。
圆明园里风光秀美,随着画舫的移动,两岸风景也在慢慢变换着。
三公主是认真打扮过的,一身公主吉服清丽可人,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妆容也颇为精致,她坐在那儿,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瞧着有如一副精美的仕女图。
可惜这小仕女是个吃货,一张嘴从上船就没停过。
虽然坐在她侧后方,吉灵也能清楚地看见女儿的腮帮子一下又一下地抖动着,嘴里鼓鼓囊囊的一直在咀嚼。
她没忍住,伸手就捏了捏女儿的脸颊。
今儿端午节流程有好几场,上午到中午时分,后宫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