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世,沈京墨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之于沈京墨,他也是他的亲人。
沈何晏张了张唇,想分享一些关于他这些年的事——只是作为朋友之间的闲谈,许久未见,对方都有什么新的见闻。
但发现,好像没必要说太多。于是作罢。
他与她的生活,除了处于中心的沈京墨,用两家人变成一家人的亲情维系住,再也没了任何相交的必要。
过去的,就过去吧。
再不必刻意,一切都是细水流长与顺其自然。
“沈何晏。”
小半天彼此都没了交谈,突然陈旖旎出了这么一声,叫他的名字。
久未被她直呼大名,沈何晏不禁一愣:
“怎么了?”
“空调开小点,”她靠在车后座,闭着眼,笑了笑说,“有点儿闷。”
“好。”
过了会儿,她又说:“歌放大点吧。”
“好。”沈何晏笑了笑,便将音量调大。
她的声音也跟着曲调轻快的音乐一瞬扬起:
“挺好听的,谁唱的?”
“公司的一个艺人,刚出道,这是他个人专辑,”沈何晏笑着解释,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写的。”
“挺厉害。”
她唇角扬起,由衷地称赞。
*
休养院位置远,几乎兜了大半个港城,雪天又塞车严重,沈何晏与陈旖旎赶到婵宫时,已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雪又大了很多。夜色在头顶铺开,整个城市华灯初上。
刚在车上睡着,陈旖旎都忘了看手机,这会儿又在包中震动起来,她拿出来接起。
听那边乐声阵阵,比刚才车中轻快的踩点音乐舒缓悠扬了不少,男人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便被衬得更沉缓:“何晏接上你了?”
她略一讶异,原来他知道。
“嗯,我们到门口了。”
“门口那雪没清理掉,你们慢点过马路,路很滑,”沈京墨嘱咐着,身畔来来往往的都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他一人在此应付了一个小时了,她不在身边,总有点落寞。
陈旖旎缓了脚步,小心翼翼地与沈何晏一前一后地过马路,边答:“没事的,就一小段路。”
“一小段也是路,”沈京墨笑笑,将手中的红酒杯放回了服务生的托盘。
陈旖旎还没说话,又听他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句:
“失陪,我去门口接一下我太太。”
来的都是几家长辈,陈旖旎又听那边此起彼伏地调侃起来,大多是称赞他多么有责任心,宠妻爱子都在众人眼里,还没举办婚礼已经叫上了太太,等等等等。
陈旖旎不禁有些耳热。
她想到自己的隐瞒,又匆匆想跟他解释今天自己去了哪里:“对了,我刚才是去——”
“是不是,还挺远的?”沈京墨却轻巧地接了话,将她的解释劫走。
“嗯。”
“都一个小时了,”他看了看表,像是马上就要严厉,却依然温柔地笑道,“去了这么久,你再不来,我就要找何晏算账了。”
“我们到了……”
陈旖旎有点儿尴尬地看了眼沈何晏。
沈何晏好像立刻读懂了她的表情,赶紧加快了脚步,生怕再慢一点就要被谁找麻烦似的。
毕竟今天是他替了Jessie来接的她。
“没关系,”他边走边说,“不管怎么样,你不还是来了吗?”
“……”
那边话音一落,陈旖旎已与沈何晏来到了婵宫正门口。她脚步落定的同时,刚才电话里的那一声,像是与绵绵雪色一齐凝住了。
身形高大笔挺的男人就站在她眼前,气势矜贵,斯文儒雅,一副金丝边半框眼镜下,注视她的眼神,柔软又温和。
与他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时,与过去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很不一样。
那是一种懂得的眼神。
她无需多言,他就懂。
相隔不过三五米,直到她走近了,被一把拉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沈京墨才摘下电话。
转手握住她冰冰凉的手。
他轻柔地吻了吻她睫毛上未消融的雪花。
“不管怎么样,你不还是来到我身边了吗?”
不管怎么样。
这个“怎么样”,却千回百转,九曲回肠地耗尽了十几年的岁月,在一开始,就将她推到了他的面前。
逃不开,也躲不掉。
察觉到她在他怀中一直寂静着,情绪显然不太好——这也是他想到了的。从以前就是,每次她与阮慈见面,战况都很激烈。
两败俱伤。
他将她脸侧一缕发揽到耳后:“需不需要我……”
“不用,”她倏然抬起头,直望着他的眼睛,“你不欠她什么。”
沈京墨低眸,凝视了她好半天,才渐渐地将她与从前那个十七岁的少女联系起来。
倔强又反骨。
但现在更多的,却是想依赖。
她也一直很依赖他。
“可我欠你很多。”他有点儿抱歉地说。
“是啊,你欠我很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