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庆华站在知青点前, 愁得抓挠脑门。
作为知青里年纪最大的一个, 又是大队长赵建设指定的领头人, 他这样发愁已经很久了。这时, 离野猪撞破屋子又过了好几日, 村里的肉香味终于尽数散去了, 然而他们知青点的屋子却还没修好。
咋修啊?无从下手啊!
说来, 那天他们被赵建设好一通教训后,当时是下定了决心,不怕苦不怕累克服困难好好过日子。可决心这玩意儿, 就跟太阳底下的泡沫一样,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等赵建设一走,他们几个一商量, 咋办?寻个人去队上找几个熟手帮忙修房子?可叫谁去呢?
谁都拉不下这个脸。
试想想, 他们可是堂堂知识分子,下乡来支援农村的, 要叫他们低头跟泥腿子们求教, 那还不如自个儿撸起袖子干呢。泥腿子们能行, 他们咋就不行了?
事实就是不行, 面对泥墙上那个硕大的窟窿, 他们连从哪儿开始都不知道。懵了半天后,太阳就落山了, 一天又过去了,可他们还是毫无进展。
接下来, 他们索性就陷入了原地踏步中。因为前头野猪撞的那一下, 只是撞破了临村道的这面泥墙,并不是把所有的房子都毁了。三间土坯房,只有最外头那间遭殃了,一开始他们怕半夜里房子塌了,不敢住,看了两天觉得问题不大后,女知青们先搬了回去。男知青当然不能认怂,索性七个人挤到了一个屋里将就着住下了。
可这会儿天气已经很热了,巴掌大的一间土坯房里,住三四个人还勉强凑合,七个知青,还都是大老爷们,屋子里汗臭脚臭混在一起,逼得他们不得不再度把修房子一事提上了案呈。
有志一同的,大家把难题甩给了曾庆华,谁叫他是领头人呢?
曾庆华这时也看明白了,队上绝不会主动帮忙的,那就自个儿再试试?都是城里来的,哪个都是新手,折腾了两天仍然没有结果后,不得已,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了赵建设。
赵建设早就等着了,他根本不像知青们想象的那么冷血,其实他一直有悄悄关注着,就看知青们啥时候服软。到底是要待好几年的,不趁早煞煞他们的威风,以后只会越来越难管教。
最终,赵建设仍没叫人帮知青修房子,他找了两个熟手,脑袋瓜聪明会教人的,叮嘱耐心点儿教,宁可多花些时间,也不可能帮知青把活儿干了。
生产队上,谁家的房子不是父子兄弟自个儿砌起来的?这三间土坯房当初没几
天就盖好了,只是修一面墙,当然简单得很。也幸好,经历了这段日子的苦熬,知青们学得很是认真,哪怕不熟练,好歹也有样学样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不至于完全抓瞎。
又过了好几日,知青点的房子终于修好了,丑是丑了点儿,不过倒挺结实的。两个熟手检查过没问题后,就回去跟赵建设报告了。
赵建设细细询问了经过,想知道经过这事儿后,知青们有何变化。两个熟手自是有问必答,只说男知青看着还行,虽然过程艰难了点儿,可总算把活儿都干下来了,回头再打磨打磨,应该差不多。
可等说到那三个女知青时,两人就卡词了,互相瞅了瞅,到底还是说了实话。原来,被毁的那间房本来就不是女知青的,因此她们认为这事儿跟自己无关,明明是怕脏怕累怕干活,却说的大义凛然,还嫌他们吵得慌。
在两人离开知青点前,知青们内部的矛盾已经初现端倪,不过赵建设明显不想插手,只等着看那些人咋作死。
…
知青点的重建工作完成后,天气已经很热了,尤其今年气温起得格外快,日头大,降水却少,地里的庄稼眼瞅着越来越蔫吧了,赵建设更没闲心管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了,而是立马组织人手开始挑水灌溉庄稼。
一天要浇两回水,一早一晚。搁在以往,那都是挑井水用的,可因为今年降水
少,井里的水位线不断的下滑,明显供应不上那么大的灌溉面积。
发现这一情况后,赵建设很快就又宣布,吃用还是打井水,灌溉和洗衣裳就多跑一段路去河边。至于每天负责灌溉的社员,则需要去河边担水。
这么做肯定麻烦得很,毕竟水井就在队上,而离他们队最近的河,得走出生产队,还要走好长一段路,其中还有一段挺陡的下坡路,当然回头从河边挑了水后,就变成了上坡路。这一来一回的,可得费老大的劲儿,又因为妇女力气小,赵建设安排两个妇女担一桶水,而壮劳力则是一人要挑两桶水,大家伙儿轮着来。
这么一来,劳动强度又增大了不少,不单麻烦,也更加累人了。不过,道理大家还是都懂的,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就算半大小子没经验,也有老爹叔伯哥哥们带着干,总归出不了错的。
事实上,社员们不仅要挑水灌溉,还得将家里的水缸都蓄满水,地里的其他活儿也不能丢。从六月到七月,一年里头最热的三伏天,他们天天早出晚归,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肥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
其实,也不单他们生产队,甚至不止红旗公社。他们这一带所有的城镇公社全都一个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