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霞跟赵红英虽非亲姐妹, 可因为打小在一块儿长大, 嫁的又是一家的亲兄弟, 几十年来毗邻而居, 直接导致这两人性格格外相似, 比亲姐妹还像亲姐妹, 就连埋汰人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瞅着院子里的亲姑, 再瞥一眼身边的堂姑,赵建设只觉得心里苦。
幸好,里头的人听到动静往外瞧了瞧, 见是他,就叫他进来说话。见状,赵红霞立马跟上, 一副看不到好戏绝不罢休的模样。
她还问:“姐你咋就跟建设怼上了呢?”可怜赵建设还没开口, 赵红英就啥都明白了,随口把事儿一说, 她只撇了撇嘴:“我干啥要跟个傻子计较那么多?”
傻子——赵建设哭丧着脸站在原地被两个姑姑奚落, 除此之外还得接受毛头和喜宝好奇的注视。
喜宝倒是无所谓, 她本来就不说话, 好奇的瞅了两眼后, 关注点就又回到奶奶身上了。可毛头却不同了
,他刚演完了赵建设, 这不正主就登场了,急得他一把拽着人家衣角, 非叫人帮忙点评不可:“建设叔, 你就说说,我演的像不像你?”
赵建设:“…像。”
这下,毛头高兴坏了,直接就在院子里翻了个跟头,看得喜宝眼睛都瞪直:“哥哥,我要学!”
前几年两人都还小的时候,连路都不会走呢,毛头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在床上翻跟头,喜宝羡慕了好久,又跟着学了好久,才勉强会翻了。可现在毛头却又会了站着翻空心跟头,叫她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跟着练。
“好!我教…”话还没说完,毛头就遭了毒手,捂着后脑勺抬头看,“奶,是喜宝想学。”
赵红英虎着脸瞪他:“哪凉快给我待哪儿去,不准教喜宝乱七八糟的东西!”瞅着毛头老实了点儿,她这才看向赵建设,“听说隔壁的大队长非要他们队上的孩子来咱们队上小学念书?”
“可不是?”一提起这事儿,赵建设就满肚子的苦水,“盖个小学是没花太多钱,可咱们队上每家每户都出了人力的,还有三个老师,他们往后除了春耕秋收外,都不
下地干活了,可工分照样拿。姑你说说看,我能不要钱白叫其他队上的孩子来念书吗?”
“这事儿你做得对,咱们啥都能吃,就是独独不能吃亏!”赵红英又问,“你来找我干啥?就为了说这事儿?”
当然不可能了,虽说这事儿赵建设占了理,可保不准队上就有那格外善心的人。这跟借粮可不一样,借粮那是别人家借走了自家就没了,可在很多人看来,教一个是教,教一群也是教。为了避免队上出现拎不清的,赵建设原也没打算把这事儿跟别人提起,哪会想到却叫毛头这小东西听了个全场。
不由的,赵建设又看了眼毛头,无奈的说:“姑你就不能给他做身新衣裳吗?长得黑不溜丢的,还穿成这样,我都想不出来那会儿他是躲哪儿偷听的。”
赵红英横了他一眼:“说正事!”
“对了,卫军来信了。”赵建设终于想起了所谓的正事儿,从兜里掏出一封对折起来的信,叨叨的说着,“我还特地拿了纸笔过来,顺便在你家就把信给写了。”
“念。”
摊上这么个姑,赵建设还能咋样?横竖反抗了那么多回都无效,他现在已经没了那份心气了。
宋卫军不是那种喜欢长篇大论的人,他的文化水平倒是不错,听说在部队里也经常跟着学习,写的字比起前些年也愈发的刚劲有力了。不过,信的内容倒是格外得简单,先问候了家里所有人,着重问了亲妈和小侄女喜宝,又说了自己的情况,又立功了,说不定收到这封信时,职位升了工资也涨了,然后才叮嘱亲妈,别为他的婚事操心了,他心里有数,又说今年恐怕回不来了,他得执行任务,至于啥时候能回来,他也说不准。
赵红英一开始听着倒是挺高兴的,可听到后来,脸一下子就拉长了:“又不回来!他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我这个亲妈了?”
搁别人身上,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可宋卫军是谁?这个红旗公社出了名的大孝子啊!凭良心说,赵建设自己扪心自问,也不可能每回一拿到津贴,一分钱都不留,就全给亲爹。就他还是家里的独子呢,老宋家四儿一女,宋卫军也是真信任他妈。
“来,我说,你替我写信!”
得知宋卫军没法回家后,赵红英就一直憋着股火气。赵红霞一早就踮着脚尖回隔壁去了,就连毛头也拉过喜宝往屋后走去。反正等赵建设回过神来时,院子里就只剩下他和他姑两人了。
赵建设欲哭无泪,然而他还得写信。
…
屋后,俩小只先是帮着喂了鸡,然后就站在两棵歪脖子树下,仰着头看上头的果子。
秋收过了,暑假也过了,两颗酸橙树又结了不少的果子,虽然还没到可以吃的时候,不过就算只是用看的,看着这满树的果子,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酸。”喜宝把小脸挤成一团,她小时候因为奶奶的阻止,从不吃橙子。可等她大一些了,也就是去年那会儿,瞅着奶奶没注意,她悄悄的跟强子哥哥讨了一瓣吃。酸橙都是由大人切成小块搁在碗里叫孩子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