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兜里了。”喜宝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上头是几个字迹清秀的字——宋言蹊。那是她菊花姑姑的小姑子当初给她起的名字,纸条一直被赵红英保存得好好
的,就是时间太久了,饶是钢笔字也淡了不少。
可这会儿赵建设却顾不得这个小侄女了,忙回头东张西望的试图寻找毛头,黑黝黝的毛头一入人海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叫他差点儿把眼珠子瞪脱眶也没把人寻到。
“喜宝,我好了!”
就在赵建设心慌意乱的当下,毛头嗖嗖的跑过来,举了个小本本就塞给喜宝:“到你了,奶说了叫我看好你,不然我就不用回去了。”
赵建设原本都快被这个小炭人给气死了,结果听了这话,却是乐了。对于赵红英来说,他这个娘家侄儿就跟白捡的一样,可对比一下毛头这个亲孙子,他心里突然就好受多了:“弄好了?你倒是挺能耐的。喜宝,咱们也走。”
毛头赶在头一批就登记好了,等轮到喜宝以及赵家几个孩子时,人已经去了大半。赵建设是公社这头的熟人,这边的干部都认识他,不多会儿就把手续给办了,几个孩子都成了有户口的人。
跟来时一样,去时仍是一大串的小萝卜头,赵建设先绕道去了宋家,把俩小只送回去后,才顾得上自家人。
因为明天就是开学的时日了,对于老宋家其他孩子来说,倒是无所谓,横竖每年都要来那么一回,早就没了新鲜感。对了,强子和大伟去公社念初中了,就跟当初赵建设猜测的一样,公社恰好就在这俩小学毕业那一年,把初中给造好了,成功
的把这俩坑了个死去活来。
不过,春丽姐妹仨还没小学毕业,加上今年要上学的俩小只,家里仍然是五个小学生。
见俩小只回来了,刚好从地里归家的宋卫国随口问了两句,就顺手把小本本接过去了。本来倒也没啥,可他顺势这么一翻…
第二页宋卫国的名字底下,是他媳妇儿和几个孩子,而最最底下的名字却是——宋社会。
宋卫国一脸懵圈。
懵了许久,他才把毛头叫跟前:“我不是特地给你写了纸条吗?就怕你记不住给弄错了名字,这咋回事儿?宋社会…谁是宋社会?我说你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你傻啊?”
任谁被怀疑是傻子,都会来气的。毛头气鼓鼓的瞪着他爹:“你才傻,我是毛头!”
“我当然知道你是毛头,咱现在说的是你的大名!”
“对啊,我的小名是毛头,大名是瘌毛头!”毛头双手叉腰,小胸脯挺起,下巴也抬得高高的,牛气冲天的说,“你连你儿子叫啥都不知道!还有你那纸条,我给那个人了!”
宋卫国差点儿没被他搞疯,拿着小本本给他看登记的那一页,不想却被毛头一
把甩开,还送给他一个蔑视的白眼:“我不认识字!”
好吧,太气愤了忘了这个事儿。
深呼吸几口气,宋卫国好不容易平静了心情,刚打算再仔细问问,听到院子里动静的赵红英就走出来了,略问了两句话后,她一把抢过了小本本,又唤喜宝把之前的小纸条给她。
“奶,给!”喜宝把纸条还给了赵红英,又凑过去一道儿看,完了还帮着指,“在这儿,宋言蹊,奶说过了,我的大名叫宋言蹊。”
见没问题,赵红英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着宋卫国:“你叫啥叫啊?不就是名字弄错了吗?毛头叫啥来着?”
“他叫宋刚啊,强子、刚子一听就是亲兄弟!”宋卫国一脸的忿忿不平。
赵红英白了他一眼:“那这上头写了啥?”
“宋社会…天知道那是谁,我去一趟公社,给他改回来。”宋卫国越想越觉得不舒坦,这是他亲儿子呢,而且同辈的男孩子都是单名,冷不丁的出现这么个怪名字,反正他这个当爹的是没法接受的。
不想,赵红英倒是无所谓:“改啥改啊,这名字能乱改吗?万一人家问你为啥要改,你说社会不好?动点脑子吧!”把手上的小本子合拢,她直接往屋里走,边走边嘟囔着,“叫啥不是一样?反正是个傻子,长成这样叫啥名儿有区别吗?又没人叫他大名。”
宋卫国:……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起名字也不能太胡来吧?
同样完全不能接受的还有第三生产队的社会。人家才惨了,起码毛头打小就没叫过小名儿,改不改名字都无所谓。可人家社会那是见天的叫着,更要命的是,那社会还是家里的老大,底下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家的名字连在一起就是“社会主义好”,结果社会出门一趟,回家就变成刚子了。
那家人更崩溃,他们都叫顺口了,一下子咋改口?又问那孩子,到底咋弄混了?以前的社会现在的刚子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他跟爹妈说,当时凑一块儿登记的人里头,还有个叫建业的,以及一个黑成炭的小孩说自个儿叫毛头。
所以,刚子到底是谁啊?
比起那崩溃的一家子,老宋家这边还是很和谐的,宋卫国还想争取一下,可儿子当他是个傻的,亲妈更是不在乎。折腾了半天后,他也跟着放弃了。爱咋咋地,他不伺候了。
…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