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其实也是可行的,公社就有大片的红薯地,哪怕有误伤,问题应该也不大,毕竟老母鸡又不是蚂蚱,有对比肯定有选择,不可能完全不挑食的乱啃一气。
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喜宝和毛头回到了家中,喜宝放任小黄四处乱窜,毛头却是拎着老母鸡直接到了屋后鸡窝里,把鸡关进去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喜宝却在前头院子里发呆。
家里又安静又闹腾,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西头房里传出了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那种独属于婴儿的哭闹让喜宝毫不费力的就辨认出一定是扁头。然而,东边房里却格外得安静,静得好像根本没人一样。
喜宝蹬蹬蹬的跑到东屋,推开门却没发现一个人,当下她就慌了神,跑向屋后叫毛头:“哥哥,臭蛋又不见了!”
臭蛋不见了,连春芳也不见了,想也知道肯定是臭蛋又跑了,春芳去追了。至于春梅,这会儿还在西屋那头哄着扁头呢。
所以,问题来了,今天的午饭咋办?
不是俩小只不担心臭蛋,而是附近这一带都在闹蝗灾,真没人会在这种时候拐带孩子的,再一个,臭蛋的名声在整个红旗公社都是很响亮的,全都知道他是个傻子,谁会偷他呢?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午饭做好。
俩小只对视了一眼,很快就决定了。
“我来做饭。”喜宝说。
“那我生火。”毛头说。
打定主意后,俩小只匆匆跑到灶间,食材啥的完全不用考虑,现在家里就一个菜色,捞干饭和咸菜疙瘩,配的是凉白开。
米是早上就洗好的,已经放到了锅里,并且加好了水;咸菜疙瘩放在灶间墙脚的坛子里,捞出来切开就行,不考虑刀工啥的,横竖咋吃都是吃;凉白开就更简单了,早上张秀禾出门前就烧了一大锅子的开水,放了一整个上午,因为天气热的时候,这会儿还有些温温的。
对了,还有柴禾,院子里有一大堆,灶间也有,粗粗一看,足够烧两顿的了。
最初提议由自个儿做饭的俩小只心下还有些打鼓,可到了灶间一瞧,顿时放下了心来。这么简单的饭菜应该不会出差错的,就算真的出了差错,最多也就是把捞干饭烧糊了,把咸菜疙瘩切得其丑无比。
这么想着,俩小只立刻动手。
毛头抱来了柴禾,很快就点燃了灶眼,不过因为并不
知道捞干饭啥时候算好,喜宝端了把小板凳,站在上头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子往里头瞧,还要注意别被蒸汽烫到了。瞅着差不多了,他俩熄了火,忙拿大盆装米饭,又去掀咸菜坛子,捞切放,流水一般的完成了今天的午饭任务。
等春丽不放心家里的弟妹,跑回来一瞧,饭菜都已经装好了,弟弟妹妹也安然无恙,最狼狈的也就是春梅和春芳了,她俩皆累得满头大汗,一副快不行了的模样。
春丽不明所以的瞅了两个妹妹一眼,还以为这是做饭给累的,就叫上了毛头和喜宝,她自个儿端着还烫手的饭盆子,叫毛头拎水壶,喜宝则负责拿碗筷和咸菜碗,仨人再度往地里去。
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
从这天起,家里的午饭莫名的就变成了毛头和喜宝的任务,春梅和春芳其实都想跟弟妹换,可惜俩小只都不想接手照顾扁头的任务,也不想被臭蛋满生产队的溜着玩。当弟妹的就是有任性的权利,春梅和春芳再委屈也只能妥协。
很快,喜宝就不再满足于做饭了,等到了第三天,她开始回忆着张秀禾平时的模样,在把饭舀到饭盆里后,撸
袖子上阵,炒了一锅土豆块。其实,她本来想炒土豆丝的,可惜毛头不给力,切的土豆丝比张秀禾平时切土豆块都豪放,于是,只能临阵改了菜谱。
因为实在是太忙碌了,家里的大人并不清楚喜宝这群小孩崽子在家里折腾啥,最多也就晚上回家以后,瞅一眼孩子们是不是全须全尾的。就连春丽也因为春梅和春芳每天都一副快要累死的模样,还以为家务活儿都是她俩再干,压根就没想到喜宝和毛头能耐到这份上了。
是挺能耐的…
“秀禾,梅子这手艺不错啊!”中午饭时间,赵红英尝了一口今天的新菜,清炒土豆块,很是赞了一句。天天在日头底下晒着,哪怕凉白开有的是,嘴里也缺味儿,这土豆块虽然长得特别丑,可胜在味道好,咸淡适中,多一分觉得齁,少一分不入味。反正赵红英挺满意的。
正在埋头苦吃的张秀禾筷子一顿,她还真不知道春梅有这手艺,关键是那丫头平时最多也就是帮她递递东西,压根就没上过灶台。先前赵红英没提,她也没想到那方面去,现在一听这话,她就纳闷了:“不是梅子炒的吧?大概是芳芳做的?”
王萍轻笑一声:“得了吧,那丫头怕火怕烫,大嫂你啥时候看她往灶间跑过了?她宁愿大冷天的洗碗筷、洗衣服,也不会待在灶间的。”
有道理。
所以这个菜是谁做的?
这个疑问并未在宋家人的脑海里停留多久,因为当天傍晚就传来了坏消息,赵建设从公社回来,告诉大家,第八生产队一半庄稼都被蝗虫啃光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全体社员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