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滞期。
“诸君想必已经知道了吧,昨日夜间,倭郡王不幸薨逝,姚阁老、王阁老等人已经去南宫探望了。”
李贤没想好,该如何处置。
倭郡王之死,这件事太大了。
话音方落,李实出班:“倭郡王薨逝,疑点颇多。”
“根据太医院归档,正月十八后,倭郡王身体已经见好,甚至陛下对倭郡王的寝居都进行了严格规定,也不许任何妇人面见,而倭郡王为什么好端端的忽然就薨逝了呢?”
“这是疑点一。”
“疑点二,从倭郡王生病后,太医院三百多位太医,日夜照顾,为什么在二月初二当晚,太医为何那么慢?太医不是住在南宫吗?倭郡王病逝时,太医去哪了?为何没有立刻对倭郡王实行救治?”
“这两个疑点不查明,此案怕是要众说纷纭,中伤皇室声望。”
李贤却不想当朝查案,毕竟天下事太多了,一旦查案,中枢就要暂时停摆。
敢因私废公?被皇帝知道,所有人都得吃瓜落儿。
“左都御史,奉天殿上不宜讨论此案,此案便交给刑部来查,大理寺寺卿尚在江苏,只能劳烦俞尚书了。”李贤看了眼俞士悦。
俞士悦想死的心都有了。
又是我?
又把我踢出去顶雷?
这个案子,疑点不是多,而是太他吗的多了,可能查吗?敢查吗?把皇帝查出来咋办?伱们负责吗?
“下官这就开始调查。”俞士悦闷声道。
他逃不过的。
为什么就点他,因为他没用啊。
李贤想收他入门,俞士悦胆小,不敢入李贤的门,所以李贤报复他,让他出去顶雷。
顶雷就顶雷,反正他不会入李贤的门的,他怎么看李贤这个首辅,都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李实悻悻回列。
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调查,怕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尤其是俞士悦,汉宗案就什么都没查出来,还把水给搅混了。
这个人,似乎是皇帝的人。
李实对朝局有点看不透,反正大明一连发生了四宗奇案,再加上这一宗,就是第五宗了。
皇帝不在京师,就出这么多幺蛾子?
“事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倭郡王以什么礼节下葬,该上什么谥号。”
李贤没敢说庙号,庙号是皇帝才能上的。
这才是最头疼的事。
是该以皇帝礼,还是亲王礼?
郡王礼肯定不行,皇帝和倭郡王兄友弟恭,不会用郡王礼下葬的,最差也得高于亲王礼,毕竟兄弟关系和解了呀。
却无人应答。
很显然,没人愿意搭理李贤。
李贤也是郁闷,他刚回中枢,曾经的根基都被皇帝斩断了,想重新屹立中枢,是需要时间的。
结果大案频发,他这个首辅摇摇欲坠。
而再往深了想,就更有意思了。
武学、倭郡王之死,都是在于谦被罢黜首辅之位,李贤立足未稳之时发生的。
此时,于谦、方瑛等在京的勋贵,匆匆而来。
可能是情报晚了一点,也可能是故意晚的,毕竟是勋贵,若消息比文官还灵通,皇帝会怎么想?
于谦眸中闪过一抹黯然。
若他在首辅之位,政府机制就不会运转得这么慢了。
他能利用党羽,快速把各案查清。
也许,正因为他有这个能力,皇帝才迫不及待把他换掉。
“本公认为,当先去南京报丧,再让刑部调查倭郡王薨逝之疑案,至于谥号,还得等陛下来定。”于谦提议。
是啊,得看下葬的规格,万一皇帝良心发现,以皇帝之礼下葬呢?
方瑛面露讥讽,想屁吃呢?
皇帝把正统放在嘴边,怎么可能把朱祁镇奉入太庙,灵位放在自己的前面?那不是摆明了说,他朱祁钰的皇位,不是先帝定的,而是机缘巧合砸自己头上的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若朱祁镇是皇帝,那么他的儿子也有皇位继承权?
朱祁钰是傻子吗?给儿子留这么个烂摊子?
最多以亲王礼下葬,谥号怕是也不是什么好谥号。
以皇帝的小心眼,肯定会用个下谥,用绿叶配红花嘛,没有朱祁镇的搭配,怎么彰显景泰帝的伟大?
朝中看透这一点的人很多,但没人敢直说。
说来说去,倭郡王的死,并不出奇。
从他忽然转性,大肆临幸美人,就知道他离死期不远了,哪有人这么祸害自己的?
别看皇帝数次下旨申斥,对倭郡王极尽关心。
可有心人就会发现,若无皇帝允许,哪个宗王敢这么给倭郡王进献美人?而且,进献的都是伶伎!
良家妇人哪会把男人迷成那样?也不会敲骨吸髓,只有那些下贱的昌妇,才会敲骨吸髓,对男人极尽魅惑。
当然了,也怪倭郡王管不住自己,进献了就用?不考虑考虑自己身体?
用就用吧,一夜一个,不能夜夜八个啊?铁人也得报废啊。
活生生把自己掏空了。
今年朱祁镇才三十五岁啊!就把自己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