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孙桂芝一下子找到了在平安庄挑是非的感觉:“大家快看看,这么不孝顺的儿媳妇,吃独食也不怕天打雷劈!”
有几个人停住了脚,他们好奇的是孙桂芝面前的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嘴里骂的却是儿媳妇,难道这男人是她嘴里儿媳妇的丈夫?那也不对,如果这男人真是儿媳妇丈夫的话,不是更该骂吗?
毕竟儿媳妇孝顺婆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婆婆生养了丈夫,要是儿媳妇不孝顺的话,最该管她的也是做丈夫的。
夏菊花在饭店里也能听到孙桂芝的骂声,知道今天别想和夏龙消停的吃饭了,数了数自己带的粮票,干脆都买成了包子。
拿着包子出来的时候,孙桂芝还没住口,夏菊花就问了一句:“你来来回回就说我不孝顺婆婆,你是我婆婆吗?”
她的问话很平静,可是停下看热闹的人都笑了。
没办法,多年的操劳让夏菊花看上去比同龄人更老一些,看起来比孙桂芝年龄大不少,说她是孙桂芝的婆婆有点勉强了,可孙桂芝看起来更不可能是夏菊花的婆婆。
孙桂芝没想到夏菊花问了这么刁钻的问题,一下子噎住了——她所以敢当着夏菊花的娘家兄弟就找夏菊花的麻烦,是吃定了夏菊花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不用开口跟人辩解,更别说和人起争执了。现在夏菊花开口了,还问了这么缺德的问题。
她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孙桂芝是谁,她在平安庄胡搅蛮缠惯了,被噎了一下马上找到了说辞:“我不是你婆婆,是你妯娌。这些年婆婆一直是我们三家养活着,你一点不管不问,一粒粮食都没孝敬过婆婆,平时连看都不看婆婆一眼,我好不容易见到你了,还不能替婆婆问你一声?”
夏龙见这个女人颠倒黑白,把包子往车上一放,就想上前跟她理论,被夏菊花一把拉住了,她冷着脸看着孙桂芝上窜下跳,等她刚消停一点儿又问:“我为啥一粒粮食都没孝敬过婆婆,你不知道?”
孙桂芝又噎了一下,看热闹的人发现门道了:被骂的人看似被动,可说出来一句话就能让骂人的愣一会儿,好象不是心虚的样子。而且这个骂人的,都骂了这么长时间了,仔细听并没有更多的内容,也没举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
“你就是不孝顺,还用为啥?”孙桂芝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一句。
夏菊花看都不看孙桂芝一眼,反而把看热闹的人扫视了一圈,对着大伙说:“她说不出来我为啥这些年一粒粮食都没给过婆婆,我说。”
“我们两个都是平安庄的,可能有人认识我们。不认识也没关系,大家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叫夏菊花,死了的男人叫刘大壮。我男人死的时候我刚三十,大儿子虚岁才十一,小儿子将九岁。”
“我男人一死,我觉得天都塌了,恨不得跟着他去了。可我还有两个儿子,不能带着他们跟我一起死,我不能让我男人没了香火。所以我只能拉扯孩子闭着眼睛往前过。”
“谁知道我跟孩子给他爹烧头七,回来一看屋里水洗的一样啥都没有了,原来是我婆婆领着我最小的小叔子两口子,把我们房里的东西都搬走了。这日子还咋过?没办法只能找大队,大队给我做主让我跟老刘家分了家。”
“分家可是分家了,老刘家除了让我们娘仨把自己的衣裳铺盖拿走,一颗粮食都没分给我们。还不许我们娘仨再在老刘家住,没办法我们娘仨只能住生产队的窝棚。”
“冬天透风夏天漏雨的窝棚,我们娘仨足足住了五年呀,这才在我两个娘家兄弟帮衬下,起了三间房,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些年平安庄的人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夏小伙。我也知道这外号不好听。可我不把自己当成男人使,我那两个儿子怎么办?我这个妯娌说我该把粮食孝敬婆婆,我儿子就该活活饿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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