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放低了:“他还告诉我,从老太太不给钱治病那会儿起,他就伤透了心,要不也不会想了这么些天才想明白。让我以后除了养老的粮食,不用额外给她什么东西。”
一个没忍住,夏菊花噗嗤乐了一下。就安宝玲受的那些气,如果不是刘三壮要做孝子,她会额外给孙氏东西?怕是连养老粮食都不想给吧。
安宝玲似乎知道夏菊花笑的是什么,用肩膀撞了撞她:“有什么好笑的,他那么一说我就那么一听,记住了也是为了以后他再心软,拿他自己的话堵他的嘴。”
行,你想的周到。夏菊花笑咪咪看了安宝玲一眼,手里的活儿一直没停,已经开始编最后两个字。安宝玲说的心里痛快了,见她要编最后两个字,就冲一直没吭声的李大丫叫了一声:“二嫂,你来。”
李大丫前几天都帮着安宝玲照顾刘三壮,兼做两家子的饭,今天才来场院。她以前倒是学过一点编席,不过编的达不到供销社收购要求,夏菊花特意让孙招弟单独教她。
现在两人一个教的认真,一个上手小心,正兴头上的时候,听到安宝玲这一声喊,李大丫根本没反应过来,抬头愣愣的看着安宝玲问:“干啥?”
安宝玲快被她气死了,二嫂就是这点儿不好,老是有点儿愣呵呵的。不过好处更多,安宝玲宁愿跟这样愣呵呵的二嫂打交道:“过来呀,大嫂叫你有事儿。”
听说是夏菊花叫她,李大丫毫不犹豫的拍拍屁股过来,安宝玲就推给她一个莆团让她坐下:“你好好看着点儿,能学会多少学会多少。”
李大丫有些为难的说:“招弟说我现在起头起的还不够紧实细密,让我再练练起头呢。”
夏菊花又忍不住想笑了,不过她就低头编席不说话。安宝玲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小声说:“招弟教的跟大嫂教的能一样?她还是跟大嫂学的呢。”
李大丫还是有些不愿意——她觉得自己起头刚刚有些心得,应该多练练——说:“那有啥不一样的,人家招弟可耐心了,我问啥人家都告诉我。”
这个妯娌太轴了。安宝玲无奈的看看夏菊花,见人正两眼含笑的也在看她,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嫂子,我是想着二嫂早学会了,不是能早点上手嘛。”
李大丫见安宝玲陪小心,心知她是为自己好,连忙也对夏菊花说:“嫂子我不是嫌你教的不好,就是觉得得一步一步来。”
夏菊花冲她点头:“大丫说的对,没学会走就想着跑,摔跟头的是自己。咱们上回交到供销社的席人家觉得好,这回至少得达到上回的水平。要是一个个边也不紧还老是翘皮,人家下次该不收咱们的席了。”
刚才安宝玲自以为隐蔽的一嗓子,早被有心的妇女听到了,那么大的席摆着,谁还能看不到夏菊花又编到了要紧的地方?一个接一个的已经有好几个没学会的跟着蹭了过来。
现在听到夏菊花赞同李大丫的话,有脸上发热的,也有跟着点头的。安宝玲自己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声说:“嫂子,你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我又把人给你招来了。”
夏菊花无所谓的说:“这有啥,早晚都是教。”说话时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安宝玲听了内疚的不行,向着围过来的人说:“好嫂子好兄弟媳妇们,你们听听我嫂子嗓子都说哑了,今天就让她消停的把剩下的席编完了行不行?大家愿意看就看,有不懂的地方先记着,明天再问吧。”
围过来的人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连说自己不会问,只看着夏菊花咋编就行。还有人说自己学的差不多了,再看一遍应该就学会了,谁要是没学会的可以问自己。
夏菊花听了挺高兴的,大家从连起头都不愿意教,到现在肯主动开口让别人问自己,真是一个挺大的进步,她哪儿能不高兴呢。因此偶尔有人问上一句,哪怕被身边的人先翻白眼,夏菊花也是有问必答。
边说边干,时间过的就快,没等新席编完,陈秋生已经拿着哨子嘟嘟嘟的催着大家下工了。
“队长,”夏菊花收好席正想回家,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一年是赵华山家的,忙站住了。
赵华山家是平安庄的欠帐户之一,家里日子过的紧巴,一家人自己就觉得抬不起头来,人多的时候很少主动出声。现在赵华山家的明显有事儿找她,夏菊花就自己先笑了一下,免得人家不自在。
许是见夏菊花态度亲和,赵华山家的声音也没那么紧绷了:“队长,我刚学了起头,想带几根苇杆回家,晚上多练练行吗?”
带苇杆回家,夏菊花有些没想到——苇墙刚围好那天,因为下雪夏菊花倒是提出过让大家登记好带了多少苇杆,回家去编席。可是因为人人怕错过学新花样,没有一个回家的,这事儿也就放下了。
现在赵华山家的又提出想带苇杆回家,夏菊花有些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开这个口子。赵华山家的见她犹豫,忙说:“队长你别为难,我也就是想着晚上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练好了明天就能直接编席。要是不方便,我拿家里的高粱杆练也行。”
高粱杆和苇杆能一样嘛,那东西比苇杆又粗又硬,破起来费劲不说,边缘更锋利,一个不小心手上就是一道血口子。
夏菊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