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我的生死关头,在恰好能被哒宰救起的时刻,我为什么会长着一张织田作之助的脸?我的这张脸……到底是怎么来的?】
安哥拉·曼纽:【所以?】
【光是这两个原因,就足够在我与哒宰的这段关系中,亏欠他上百次了。】
【哒宰把一切都摊开来给我看,可我予他的一切,乃至我本身的存在……都是欺骗。】男人这样道。
——对不起,我知道我欺骗了你,我知道我亏欠你好多好多,我用力地惩罚自己、或者你用力地惩罚我,这样的话,你心里可不可以好受一些,不要那么痛苦难过,不要那么……生我的气?如果你愿意,在临走之前,在把我丢掉之前,可以抱一抱我……就更好了。
奇异地,他心中下意识浮现这样的话。
【……至少你对他的态度是真的。】安哥拉·曼纽干巴巴道,【那什么,你不是失忆了吗,你不记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你的错……】
安哥拉·曼纽曾以为这人失忆后,就不再怀有“替代他人身份”的愧疚,却没想到,他张扬明亮绝不放手的执着是真的,他的愧疚……也还是真的。
……这人怎么这么容易愧疚?
普通人谁能想得到这一点?
明明是太宰治把他认错成别人,现在又是太宰治单方面认不出他,他却……
哪是他的错呢?
只是。
善恶不分的人,是不会为自己做下的恶事良心不安的。
唯有良心越好的人,越是容易反省自己,也越是容易,谴责自己。
如果他真的有错,错也只错在,怀揣了颗无比温柔的良心。
哪怕这良心,常常令他吃尽苦头,栽尽跟头,自伤不尽。
【你是个好人。】安哥拉·曼纽叹息,由衷地道,【你是个好人。】
【所以,你是为了这点所谓的亏欠,吊在这里自我惩罚?……如果是这样,那我真的要——!】
【不。我知道关于我的脸,一定藏着不小的秘密,只要愿意去想,这个秘密要推测也容易;哪怕不花力气去想,一旦最关键的证据到来,秘密的面纱也会被揭开。只是——】男人露出小小的、知错不改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拖一拖、再拖一拖。】
【我真怕那个秘密一旦揭露,我和哒宰,就连最后一点交好的机会都要失去。】
【为此,我宁愿在这里多挂一会儿,权当我将那个秘密多丢到角落里一会儿的……惩罚吧。】
所谓“自我惩罚”的结果,就是双手和那铁丝上长在了一起。
安哥拉·曼纽看着现实中男人眉目不动的陌生脸庞。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想明白。】
可这下,你连逃避的时间,也一点不剩了。
854
刑讯室内。
尾崎红叶抱着男人,拎起纸伞,抽出其下的暗剑,金色夜叉在背后显形,蓄势待发。
“你想做什么,尾崎干部?杀意这么浓重,是打算带着你的‘涧君’从港口afia总部杀出去吗?”
“首领明鉴,”尾崎红叶回应,手中的剑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还请不要阻拦妾身。”
“尾崎红叶!”太宰治的声音已完全冷了下来,“看清楚,你怀里的人只是长了张和涧君一模一样的脸,你的涧君早在当年,就已经死在了老首领的手下……你忘了吗,尾崎红叶?就在一刻钟前,你还在录像里看过你怀中之人的真面目!”
“真面目?什么真面目?您是指录像中那张虚无诡异的脸吗?”尾崎红叶摇头,“妾身不在乎,妾身只知道,他是涧君,是妾身这一生中最为重要、最不可替代之人,妾身绝不可能认错他……就算是认错,妾身也绝不放过万分之一的可能!”
“一生中最重要、最不可替代、绝不可能认错的……人?”
……多熟悉的话、多熟悉的自信!
“可是尾崎干部,你知道你怀里的人、你的‘涧君’,在半个月前,他顶着的还是织田作之助的脸吗?!”
“什么?!!”尾崎红叶当然知道,首领是在和他那位黑发的织田作旅行途中,于半个月前忽然回到□□的。
“是啊……织田作之助的脸。之前是织田作之助的脸,现在又是尾崎红叶已逝爱人的脸,这两张脸的共性、共性就是……他们都是所见之人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太宰治骤然盯住男人的属于“涧君”的脸庞,灵光闪现之间,无数线索飞快串联,事实真相在此刻浮出水面——
“……织田作。”
这回,太宰治终于不再否认男人的身份。
他终于承认,自己找了这么多天的织田作,就是一直被他以酷刑折磨着的男人。
明明心心念念的人就近在咫尺,他却竟然、认不出来!……并加以酷刑。
可紧接着,更加荒谬的事实接踵而来。
“织田作……”
太宰治前进一步,想要触碰被尾崎红叶抱在怀中的男人。他喃喃重复,低泣与抽噎相继交替,紧接着低声笑起来、放声笑起来、高声疯笑起来!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