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皮,有些忧伤。
难不成真要行一行那“美人计”?
根据金雁儿、孟芳琼、那艳装少女以及台上“杨贵妃”的特点,归纳总结一下,这位松井的取向大多都是身材丰腴姣好的,身量偏高的北方女子,对瘦弱矮小的则没有什么兴趣。
很不幸的是,虞小姐正好符合以上的要求。
不过,经历过那位孔四少爷后,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太适合执行这种计策——她的演技对付对付那种二世祖已经顶天了,要在这种背后站着特高课的狠辣人物面前瞒天过海,她自忖不是对手。
台上的《长生殿》唱到了尾声,白茜羽丢下几个银元,拎起包往外走去,她坐得位置本就偏僻靠近出口,她的离开没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如果等散场与松井一起离开,那会有被他注意到的风险,她可不像傅家少爷那样缺心眼。
没想到,走出天凤戏院时,前方通往租界的道路竟被设了卡,留了一个口子,缺口处两面的沙袋堆得有一人高,里外分别站着荷枪实弹的海军陆战队士兵。
她心中咯噔一下,但并不慌张,因为这么大的场面显然不会是为了她而来的。
“怎么啦?”她听到旁边有人问。
“好像是前几天码头那边死了几个人吧,搞不清楚……”
“别说话了,当心被当做特务!”
于是有些骚动的人群便都不出声了,老老实实排成几排,一个军曹打扮的人拿着木棍来回走动,看到有谁稍微站出队列,并不提醒,上去就是一棍子,妇女儿童都不能幸免。一时间打的一对母子头破血流,大人小孩儿哭声一片,被拖出去重新排队。
不过,队列放行的速度也并不慢,对方的搜查主要集中在那些看起来孔武有力的男子身上,主要盘查中国人,日人则只需要出示证件,便可以免于盘问。就算是对于女人,也需要检查一番随身的物品,才予以放行。
白茜羽垂下眼,伸手轻轻按了按身旁的包,情况有些糟糕,因为出于安全的考虑,她除了上学之外都是随身带着枪的。可是此时要是退出队列往回走,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她发现自己有些大意了,虹口这地方不是租界,这里危机四伏,无势可借。如果她早一点知道最近虹口戒严的消息,是绝不会以身犯险的。
白茜羽冷静地打量着四周,跟着队列往前移动,心中飞快地思考着解决办法。
这么一耽搁的功夫,那边戏院已经散了场,人群涌了出来,她用余光扫去,看到在四名保镖簇拥下的松井次郎也走了出来,正准备上轿车——更不巧的是,他要去的方向是租界,正好会经过设卡的地方。
漫长的队伍往前移动着,然后,终于轮到了她。
那边懂中文的军曹看着她身上的旗袍,眯缝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冷冷地道,“包,打开!”
她站在原地,沉默着。
轿车经过,半摇下的车窗内,有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往这边投过来。军曹一脸怀疑,那边的两个士兵也警戒地靠了过来。
然而白茜羽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是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手指甲,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此时终于抬起眼,皱起眉,有些不满地问道,“ちょっと,まだですか?”(喂,还没好吗?)
军曹一愣,被她傲慢的态度与这句口音纯正的京都腔日语镇住了,竟然下意识道:“すみません、失礼しました。”(抱歉,失礼了。)
白茜羽就要往前走,那军曹却反应过来,拦住她,表情已然有些松动,声音也和缓了下来,“日本人?”
她下颌微微抬着,眉梢扬起,眼角流露出一丝傲然,语气十分不耐,“もちろん...ってかさ、私は中国人だと疑ってるの?冗談しないわよ。”(当然……你是在怀疑我是中国人吗?别开玩笑了。)
她吐出一连串的日语流利而清晰,那边的军士和军曹都没能听出任何的破绽,而且以这位小姐不满的态度和上流的打扮,要求她出示侨民证件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眼前的女人虽然穿了一件旗袍,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许多白人女子也有以旗袍为时尚的,而且从这种视皇军如无物的气质来看,确实是本国人无疑。
反正对方不可能是混进来的上海站的特务奸细,那就不必那么死板了,对方的口音像是京都那边的,说不定是颇有势力的贵族——与其因为“尽忠职守”而得罪什么来头不小的人物,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那军曹终于不再坚持,挥了挥手,几名军士推开几步,让出通路。
白茜羽从容地点点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挎着小包,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往前走去。
通常来说,与人打交道时总是需要保持心平气和的状态,甚至还要谦恭下士,屈己待人,但事实上,上过几次谈判桌的人都知道,有时候恶劣的态度反而可以大大提升效率,促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把握人心对于她而言,可以说是信手捏来的事。
然而没走几步,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前方,通往租界的桥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靠边停了下来,窗户降下。
“小姐,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