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邻居的小女儿也是这样一个洋娃娃似的模样,那姑娘总是喜欢来她家蹭火锅,喜欢吃中国菜,跟她蹩脚地学着汉语,还说长大了要去四川看大熊猫,一时有些出神。
白茜羽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容易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了,似乎是上次脑子进水的后遗症,梦与现实的界限总显得有些模糊。
这时,车快要到站了,缓缓减速,对面漂亮的女孩注意到她的目光,脸色忽然挂了寒霜似的,然后恶狠狠地用英语道,“你这个下等的支那人,你不配看我,我要挖了你的眼珠子。”=杰米哒XS
这时身旁的绅士洋人站起来准备下车,女孩跟着站起来,拉着父亲的手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扬长而去,下车前还不忘回过头,趾高气昂地朝着白茜羽瞪了一眼。<她知道对方听不懂自己说什么,因为这个民族的人一向都无知而愚昧。果然,对方短暂地愣了一下后,挑了挑眉,慢慢地朝她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句标准而流利的英语,“三藕浮碧池。”
洋人女孩惊愕地张开嘴巴,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绅士洋人牵着她的手将她带下了车子,车门便缓缓关闭,将一切都阻绝。
白茜羽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因为很快莫利爱路就到了。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街坊,熟悉的风雨不改的叫卖声,两旁小贩挤挤挨挨兜售着新上市的瓜,糕饼,香豆,素火腿,酸梅汤之类的东西,几乎让白茜羽一瞬间都忘记了这座城市曾经受过的伤痕。
她走进弄堂,身边一群小孩子闹的闹,跑的跑,在向各人的母亲要铜钱买零食的嘈杂声中,一个同样熟悉的声音响起。
“噢哟,白同学,你回来啦!”
黄太拎着菜篮子,似乎刚买菜归来,气色红润,只是体型清减不少,没了以往的富态。白茜羽见了她也颇觉亲切,寒暄几句,将提着的蛋糕递了过去。
“这段日子辛苦黄太帮我看着房子了,买了块蛋糕,和小朋友一起吃吃蛮好的。”她切换成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将那种平仄不分又尾音上扬的软糯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么客气组撒,小姑娘真的是,太破费了。”黄太嘴上怎么说,但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地将蛋糕接了过去,“你放心好嘞,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每周都去帮你打扫打扫卫生,给花花草草浇浇水,散散味道通通风,跟你离开前一个样子。”
白茜羽上楼一看,果真如此,便又是一通道谢。不过她注意到她的一些物品摆放的位置与离开前有些不同,大概是黄太打扫的时候弄乱的,而且门锁也换了新的——黄太说是锁有点锈掉了,就换了新的,还不要她出钱。
=杰米哒XS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黄太以为她过年回了老家,跟她心有余悸地诉苦轰炸时的艰难,听说哪家死了人,哪家被抓了壮丁,又说米面菜肉的价格一天天飞涨的,差点揭不开锅。
聊了一阵,黄太忽然道,“对了,你还续租伐啦?合同还有两个月就到期了。”
“到时候再说吧,可能租不起了。”她半真半假地说。
白茜羽现在的确陷入了一个僵局。
她当初化名辛西娅走高端上层路线,一是扯
虎皮做大旗,二则是冲着痛宰冤大头去的,所以人脉与布局这方面,不是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就是见不得光的地下人物,在此时此刻,想跑的早就跑得远远的了,留下的不想跑的人,成分可想而知。
就连曾经帮过她无数次的岳老板,她此时也都不敢全然信任。
这几天她已经打听过了,岳老板此时仍然留在上海,名下产业却纹丝未动,甚至在城破时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冲击,这说明了这颗老而弥坚的墙头草依然妖娆地
随风摇摆。
白茜羽很清楚,在这样一个新朝初立的时期,岳老板应该急需一个向新的当权者卖好的机会,如果自己傻乎乎地撞上去的话,对方很有可能转手就将她卖出一个好价钱,这种拿自己性命去赌江湖义气的事情不是她的风格。
不过,现在大概是真的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岳老板的181同仁俱乐部,不知道现在开张了没有呢……
白茜羽下意识地开始思考起了歪门邪道的事情。
“哎,日子都不好过呀。”黄太对此也不意外,虽说租界内房子紧张,但能租得起这样小洋楼公寓的人却不多,经此一役,可能比以往更少了,“现在钞票多少难赚啊,好多店都倒闭嘞,菜么又贵得要死,万一又要打起来,手里没钱,死得比炮弹砸下来还快……”
白茜羽想着银行存折上的数字,想着宅邸里的名贵皮包,心中隐隐作痛,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黄太絮絮叨叨道:“实在不行,书也不要念了,找个人嫁掉算了,要黄太帮你问问看伐?现在不想嫁人,找份工作做做也好呀,书读了也没用的。”
白茜羽一怔,她发现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想过这点。
之前,想到赚钱谋生,她脑子里的首选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