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夫人焦急万分地将王晴歌的状况同骆文说了让他选择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微微张着嘴巴,愣愣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半晌,他终于是动了,伸手抹了把脸,才踟蹰着试探道“就不能……都保?”
万夫人似有些不忍,但还是摇了摇头。
骆文难以置信,又去瞧站在万夫人旁边的骆卿,却见骆卿也苍白着一张小脸摇了摇头。
宋元春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很是伤心似的,可她心里的算盘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自然是希望一尸两命,两人谁也活不了的,不过要让一个人死,自然是让王晴歌去死最好,至于留下的那个婴孩,可比大人好拿捏。
只是许多话不是她能说的,但依她对骆文的了解,他势必会保孩子,毕竟这个孩子他期盼已久。
万夫人不耐,催促道“快快做下决定,晚了,谁也保不住!”
骆文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双手互相搓着,在万夫人和骆卿催促的目光下,他正欲开口,却是被已经哭得不成人样的骆如月一把拉住了手臂。
“父亲,父亲求求您,救救王姨娘吧,求求您了,救救她吧……”
宋元春摆出一副万分沉痛的表情,上前拉住了骆如月“六姑娘,这时候主君才是最难过的,您莫要……莫要再逼他了……”
骆卿蹙眉,已经耽误了太久了。
“快些做下决定吧,你们等得及,王姨娘等不及啊!”
“保孩子。”骆文迅速说完,就转过身去不再看旁人。
骆卿只觉脚底生凉,那股凉意直窜头顶。
她早已预料到了骆文的选择,可真的听到他说出来只觉心寒,真是半点情谊都没有!
骆如月当下就哭喊了出来“父亲,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我娘啊……”
王晴歌同她说的话她全然不想顾了,见骆文不应她,她就要扑腾着上前去拉骆卿“五姐姐,五姐姐,我娘待你不薄,你救救她吧,救救她……”
骆卿将涌到眼眶子的泪水硬生生给逼了回去,什么也没说,跟着万夫人往隔壁王晴歌的屋内去了。
王晴歌已经昏死过去了,万夫人叫人熬的提气的汤药这时候也端上来了,她让一边儿的婆子给人灌下去,而骆卿这厢也准备好了银针。
待人都退到一边儿去了,她才开始为王晴歌扎针,这银针比方才的还粗,统共扎了五根才作罢。
可效用也是肉眼可见的好,那汤药辅以骆卿扎的银针,人可算是悠悠转醒,只是甫一醒来人就痛呼出声。
骆卿不忍,但她还是俯身在王晴歌耳边道“王姨娘,我给您扎了针,您暂时会更有劲儿,也会更痛,您得用力,用力才能将孩子生下来。”
王晴歌含泪点头,将一团被子咬在了嘴里,随着万夫人的话,一阵阵地使力。
就在这难熬的时候,刘霄也来了,骆卿赶忙让他来替王晴歌把脉,问问他有没有法子。
可刘霄诊脉的结果一样,人怕是保不住了,就算不保孩子,大人也保不住了,现今只能尽力保着孩子。
“等将孩子生下来我可以给她吊口气,只是怕也活不了两日,都是折磨。”
就在这时候,万夫人大喜“头……孩子的头出来了……”
只要孩子的头出来了接下来就顺利得多了。
只是王晴歌没气力了,就算扎针也没用了,无法,骆卿只得又给她灌了碗汤药,人可算是回过了点劲儿。
“王姨娘,再加把劲儿,加把劲儿,等孩子生出来了你还能陪陪孩子呢,刘大哥来了,他有法子的……”
王晴歌脑子是昏昏胀胀的,嘴里只喃喃念着“孩子,孩子……”
她又来了气力,一声痛苦的大呼,伴着孩子嘹亮的哭声,可算是将孩子给生下来了。
这时候天已泛白,夜过去了。
可屋里的几个大夫却是不敢松懈。
刘霄当即喂王晴歌服下了枚药丸,又让骆卿和万夫人给人止血,再催促着回春堂的大夫去抓药熬药,直忙活到日头高升才罢手。
而同他们一墙之隔的屋子里却是其乐融融一片,旁人不知真假,起码骆文是真高兴的,抱着孩子不撒手,一个劲儿地说道“是个儿子,我就说嘛,我又有儿子了。”
宋元春强颜欢笑道“恭喜主君了。”
骆如月看着骆文,看着骆文手上抱着的孩子,开口道“娘呢?父亲,你就不去瞧瞧娘吗?”
骆文抱着孩子不断摇着的手停了下来,笑容敛了几分,道“你不是听到了嘛,你五姐姐他们还在屋里为你娘诊治呢,他们可是全京城最好的大夫了,若是……那也是命……”
他突然没了逗哄孩子的兴致,将孩子给了一边儿候着的婆子,然后自己一言不发地坐在了上位。
一时,谁也没说话,就在那儿等着。
刘霄抻了抻腰,才道“命是吊着呢,只是……”
骆卿明白刘霄的意思,但王姨娘于她而言很是不同,她给了她从未体味过的来自长辈的关怀,还有母亲面对自己孩子时的那种孺慕之情,都是从她身上感受到的。
“就没有……”她哽咽出声,“别的法子了吗?”